六十、太子之位(一)
江浪一怔之下,忙追了幾步,叫道:“洪阿姨,各位,慢走!”
風雪之中,荒山寂寂,天已大黑,哪裏還有人影?
江浪想起那六個巨人幫的弟子,又即止步。他提著那盞“衛”字大紅燈籠,心想:“原來‘七色燈籠使者’真是來幫我的,並無惡意。嗯,倒是我自個兒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於是上下四周,遊目環視。
黑暗之中一望之下,不由得吃了一驚。
這時他已看得清楚,自己置身之所,卻是一條狹窄的山道,兩旁全是峭壁,地勢頗為險峻。
他走鏢多年,自然識得這種地勢,乃是攔路伏擊的絕好所在。他心下不禁發毛:“好險,好險!我若途經這裏,冷不防的被人從道旁發出暗器偷襲,還真不好應對。”
當下轉身回到那六人身旁,提起燈籠逐一照了照。隻見六人身上都堆了一層厚厚的白雪,活脫脫便是六個雪人。又見那站著的三人本來身材高大魁偉,帽子上的積雪又加高了數分,“巨人幫”的弟子,倒也名副其實。
江浪一凝思間,伸手拍開其中一人的穴道。
那人手足一得自由,猛力一掙,從積雪中躍出,右手拔出腰間彎刀,左手便去抹臉上積雪,一見到光亮,刷的一聲,舉刀向江浪當頭砍落。
他不由分說,拔刀便斫,卻是江浪始料所不及,當下側身讓開,搖了搖手中燈籠,笑道:“喂,別動手,我有話問你!”
那人更不停滯,抖腕翻刀,刀尖連轉了四個圈子,迅捷無倫的劈向江浪胸口。刷刷刷刷刷刷,疾砍六刀,燈光下白刃翻飛,勢挾勁風,激得地上雪花飛舞。
江浪或側身,或低頭,或彎腰,一一化解,隻接得數招,尋思:“這人膂力驚人,刀法詭異多變,以陰毒見長,倒是跟那個強盜‘黑熊’的刀法是一個路數。但是顯然又比黑熊高明得多了。”
那人一連數刀落空,登時焦躁起來,大呼躍進,運刀如風,一陣斬削砍剁,劈刺截掃,每一招、每一式,無不既狠且準,淩厲無儔,端的是個使刀的好手。
江浪又拆得數招,笑道:“老兄,你的刀法不錯。但若想殺我,隻怕不成!哈哈。”
那人眼見對方赤手空拳接自己快刀,好整以暇的竄閃擋架,談笑風生,連右手的大紅燈籠兀自絲毫未損,不由得驚怒交集,跳蕩縱躍,吼叫連連,彎刀閃閃,一刀快似一刀。
鬥到分際,江浪閃身欺近,陡地曲膝矮身,砰的一聲大響,挺肩向那人懷中力使勁撞去。
那人躲避不及,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身子往後便倒,手中彎刀也即拿捏不住,擦的一聲,落在雪地之中。
江浪雖隻用了三成力道,那人卻已吃不消,翻倒在雪中。他苦苦撐持,哼哼唧唧的坐起身來,想要拿樁站定,卻是腳步踉蹌,跌跌撞撞,便如喝醉了酒一般。
江浪舉起燈籠一照,見那人是個黑臉深目、高鼻虯髯的胡人,身材魁偉,乍一望去,倒是和他當日在姑蘇城“三才門”掌門人邱如海府中交過手的那個巨人雷奴差不多模樣。
那人身子又晃了晃,終於立足不定,一屁股坐在雪地之中,麵如土色,呆瞧著眼前的持燈少年,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江浪微微一笑,將燈籠放在一旁,問道:“老兄,你沒事吧?”
那人喘息道:“姓江的,你,你,你想怎樣?”
江浪搖頭笑道:“不是我想怎樣,是你們想怎樣?明明是你們在這裏設了機關陷阱,想要對付我,你敢不敢承認?”
那人一怔,臉上現出怫然不悅之色,頭一昂,大聲道:“有甚麼不敢承認?大丈夫敢作敢當,老子就是來殺你的。那便怎樣?”
江浪笑容一斂,道:“你們是巨人幫主的手下,為了替你們的兄弟雷奴報仇,前來殺我,是也不是?”
那人點頭道:“不錯!”瞪眼凝視江浪,又道:“隻可惜,我們九個人沒等到你,卻莫名其妙的著了別人的道兒啦。”
江浪奇道:“你們是怎生計劃對付我的?又是怎地著了人家的道兒?”
那人將臉一沉,悻悻的道:“我們本來預備好了巨石、弩箭、石灰和炸藥,誰知道我正在布置之時,突然間眼前一花,胸口一麻,便動彈不得了。”
說到這裏,他轉頭望著自己的幾名同黨,臉色甚是難看,喃喃的道:“看來我們都被高手點了穴道了,還死了三個。嘿嘿,這次真是一敗塗地。”
江浪道:“其實當日貴幫的巨人雷奴前去中原尋釁,敗在我手下,乃是正常的比武切磋。至於後來雷奴三主仆被殺,與我並不相幹。你們現下向我報仇,是找錯人啦!”
那人搖頭道:“我們幫主接到中原來的消息,雷奴大哥的死,跟你有老大幹係。幫主說道:‘總之,這筆賬便記在柳正義和江浪的二人頭上。本幫上下,見柳正義和江浪者,格殺勿論!’幫主的話,總是不會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