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爾虞我詐(二)
風奴蹲著身子,打量著那具死屍。
雲奴道:“風姐,一個死人有什麼好看的,咱們快走罷。”
風奴正待答應,忽地望見那死者心口的劍柄上鑲金嵌玉,月光之下,寶光流動,顯然價值不菲。她心中一動,笑道:“真是造化不淺,一個人財運來了,擋都擋不住。”伸手抓住劍柄,使勁拔出。
她隻道那把利劍穿胸而過,拔出之時,勢須用力才行,豈知一拔之下,卻是輕飄飄的,入手的竟是一個光禿禿的劍柄,並無劍刃。
便在這電光石火般的一瞬之間,那地上的屍體突然間雙手連揚,施出“滿天花雨”手法,嗤嗤之聲不絕於耳,數十道暗器發射出去。
但聽得慘叫連連。風奴等人躲避不及,盡皆中了暗器,紛紛受傷倒地。
隻有站在外圍的雲奴反應最快,見機不妙,早已抱頭倒地,順勢滾下雪坡,遠遠避開。
待得他一躍而起,橫刀當胸,護住要害,定睛瞧時,雪地之中橫七豎八的一片,全是自己同夥。連風奴也已動彈不得。
隻見那“屍體”伸了個懶腰,從雪地之中緩緩站起,伸手拍打著身上的積雪,竟不向雲奴瞧上一眼。
雲奴又驚又怒,刷的一聲響,刀尖指著那漢子,喝道:“你是什麼人,且請報上名號,還有,你為何要暗算我們?”
那漢子叉腰而立,仰天打個哈哈,說道:“既然暗算你們,自然是你們的對頭了,笨蛋,問這麼多幹嗎?雲奴,你的‘懶驢打滾’倒是不錯,隻不過,你還是逃不了!”
雲奴右手執刀,縱身竄上雪坡,身法迅捷之極。他走到相距那漢子兩丈外站定,說道:“閣下的飛針之技甚是了得,必非無名之輩。我們一行人是巨人幫高幫主座下弟子,你可知在西域一帶,得罪‘巨人幫’會有何下場?”
原來他已看清楚那漢子適才傷害自己同伴的暗器乃是細如牛毛的銀針。隻因心有所忌,這才不敢近前。
那漢子心想:“這廝輕功了得,眼力也不差,難怪能躲過我的飛針。”笑了笑,道:“巨人幫主也算是當世梟雄,隻不過呢,他手下的‘巨人四奴’就差勁得多了,巨人四奴之中,風雲二奴最是膿包。哈哈!”
雲奴聽那漢子言語間全不把自己放在眼中,是可忍孰不可忍?又見他脖子伸得老長,兀自抬頭望天,當下一聲暴喝,長刀一挺,衝將過來。
他刀法上的造詣,委實不弱,未及那漢子身前,驀地手腕微顫,舞起七八個刀花,刹那之間,已將那漢子的上盤盡數籠罩在刀光之下。
那漢子嘴角含笑,月下凝立,紋風不動。
雲奴一驚,當即凝刀不前,心道:“這人果然厲害,竟能瞧出我這幾下手法刀勢全是虛招。如此膽氣見識,絕非尋常之輩。”
他一收長刀,退後兩步,抱刀而立,叫道:“在下雲奴,鬥膽向閣下討教幾招兵刃功夫!”他顧忌對方的飛針暗器,便即先行言明比試兵刃,以示公平決戰。
那漢子自也聞弦歌而知雅意,哈哈一笑,一彎腰,慢吞吞地從雪地上撿起一物,道:“雲奴老兄,你放心,對付你一個人,我還不須動用自個兒的看家絕技。你以為銀針不要花錢啊?出招罷!”
雲奴見他一再小覷自己,氣得哇哇大叫,舉起長刀,大呼躍進,刷刷刷刷,白光閃閃,連劈四刀。
當當當當,那漢子拔劍一一擋開,竟是以硬碰硬的接了四刀。
奇怪的是,他封住來招的兵刃竟然是從雪地上撿起的長劍,也便是適才風奴拔出的空劍柄,隻不過,此刻劍柄上又不知何時伸出了鋒利異常的劍刃。
雲奴愈覺此人莫測高深,驚怒交集,當即展動長刀,刷刷刷刷,四刀之後,又是四刀,直是咬了牙狠鬥,一刀緊似一刀,一刀猛似一刀。
那漢子見雲奴刀法精奇,兼之力大招沉,下盤穩固,又接了幾招之後,微感手臂酸麻,叫道:“好家夥,這麼大的手勁!”當下便不再硬擋,展開高來高去的輕身功夫,斜竄急轉,縱橫飄忽。
雲奴的本門刀法使發了性,一招招、一式式的展動開來,刀光閃閃,劈掃截刺,砍削斬剁,愈鬥愈是淩厲,一時竟爾收不住招。
瞬息之間,刀鋒已織成了一張冷森森的光幕,勁風到處,更是激得地上雪花四下飛舞。那漢子瘦削的身形竟已盡在雲奴的刀光籠罩之下。
那漢子揮動長劍,左擋右進,緊緊守住門戶。顯然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好整以暇的繞身遊鬥。
月光下但見他東奔西躍,左回右旋,身形飄忽,劍法靈動。雲奴一套又狠又疾、詭異多變的精妙刀法,卻連他的衣角也帶不上半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