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冰雪柔情(二)
哈克劄爾“嗯”一聲,搖頭歎道:“此次我所以得報奇恥大辱,當真多虧了‘觀止峰’的這位苗三爺了。唉,其實他這人年紀好像也不大,卻是文武雙全,足智多謀,乃是天下第一等的人才。隻可惜,這等山中高士卻不能為我哈薩克汗國所用。可惜,當真可惜!”
說罷抬起頭來,望著遠處山頭皚皚積雪,呆呆出神。
艾達娜格的一笑,接口道:“這倒奇了,這位苗三爺平日裏古古怪怪的,想不到二哥和江浪倒跟這個人挺合得來。對了,還有一件怪事,父王這兩日也不知怎地,對此人很感興趣。記得昨晚我去跟他老人家請安,見這位苗三爺在父王帳中閑坐,跟父王高談闊論,滔滔不絕。父王聽得津津有味,還時時撫掌大笑。我看父王的神情,簡直便將這個年輕人當作了忘年之交。二哥,你說這次父王用伏特加灌醉了江浪,是否也是此人的主意?”
哈克劄爾笑了笑,並不接口,卻轉而向江浪伸伸舌頭,裝個鬼臉。
江浪尋思:“苗大哥當真厲害,居然連高高在上的哈薩克大汗也跟他相談甚歡。卻不知前晚他是如何見到大汗的?”
三人談談說說,相偕回到先鋒大營,徑自到得哈薩克王臨時下榻的營帳之中。
此刻的哈薩克王身披紅袍,頭戴金冠,正高踞在居中的一張矮幾後。艾達娜甫一入帳,走近身去,叫了聲:“父王!”倚在哈薩克王身上。
哈克劄爾先自右膝下跪,行禮參見已畢,轉過身來,向江浪笑道:“兄弟,你現在已是我哈薩克汗國的駙馬,快來拜見父王!”
江浪前日見到哈薩克王之時,隻是一介披著羊皮袍子的尋常老者,尚自不覺有異,此刻卻覺眼前之人威儀棣棣,端嚴肅穆,眉目間隱然有一股睥睨天下、雍容華貴的王者氣派。
他微一遲疑,屈膝下拜,說道:“小人拜見可汗陛下!”
哈薩克王伸手摟住艾達娜的纖腰,向江浪凝目瞪視,卻是一聲不作。
艾達娜伸手摟住了哈薩克王的脖子,撒起嬌來,撅嘴道:“父王,你幹嗎凶巴巴的看著江浪?現下隻是訂婚,江浪暫時還不習慣,這才忘記稱呼你老人家‘父王’。其實他叫你‘大汗’,也是一般。”
哈薩克王向江浪側頭斜睨,隔了半晌,這才轉向艾達娜,哼了一聲,氣呼呼的道:“當真是女生外向。老子辛辛苦苦的將你養大,這般鮮花一般的閨女,說跟了他,便跟了他。女兒啊,我這心裏可是老大不痛快。”
頓了一頓,籲了口長氣,又道:“你母親離世得早,父王對你疼愛不夠。艾達娜,這三年來,你心中是否怨恨父王?”
艾達娜渾沒料到哈薩克王會說出這番話來,一怔之下,眼圈兒不禁紅了,垂下了頭不語。
哈薩克王輕輕拍她肩膀,澀然道:“艾達娜,你知不知道,為甚麼父王會答應讓你一個女兒家隨軍來此?還有,這三年來,你想幹甚麼便幹甚麼,想去哪裏,便去哪裏。父王可曾反對過?”
艾達娜搖了搖頭,呆呆的望著父親。
哈薩克王一聲歎息,緩緩道:“自從三年前你母親病故,我就一直有個心願,一定要讓我愛女成為這個世界上最開心的公主。其實你的終身大事,父王已然盤算多遍。唉,想不到,那幾個異國王子你不喜歡,本國王公大臣的兒郎你也不屑一顧。父王正自頭痛不已。誰知這次黑水鎮之行,你卻偏偏愛上這個姓江的中土少年。這些日子你為了這個後生跟父王賭氣,不吃不喝,尋死覓活。唉,本來呢,父王真有些後悔,不該將你嬌縱慣了,讓你跟著托爾根到這裏來玩兒,這才認識這個中國來的年輕人。”
哈克劄爾在哈薩克王身旁垂手侍立,這時忽道:“其實兄弟姊妹之中,父王最是寵愛艾達娜了。孩兒聽母後說過,父王曾多次吩咐過後宮,隻要是艾達娜公主想做的事情,任何人不得阻攔。”
說到這裏,向哈薩克王躬身道:“父王,孩兒已向你老人家稟告過。此次孩兒和艾達娜九死一生,多虧江浪駙馬多番出手相救。駙馬乃是一位有膽有識、有仁有義的英雄豪傑,非世俗中的那些紈絝子弟可比。他雖是中原人氏,但孩兒以為,環顧我哈薩克汗國,論及人品武功,並無一個後生能及得上他。艾達娜妹子能嫁給這等少年英雄,父王該當替她高興才是。”
哈薩克王安安靜靜的聽哈克劄爾說話,抬起了頭,始終默不作聲,隻是斜眼側睨,不置可否。
艾達娜倚在父王膝前,聽了哈克劄爾這般稱讚情郎,不由得喜溢眉梢,臉上猶似開了一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