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了——”黑霧開始向一個點聚攏,“到底是你強還是我強——”
“——不打一場,怎麼知道!”
黑霧凝結成一道暗光,向山峰掠去。
莫洵從身後虛空出抽出一根黑色長棍,不疾不徐的向前邁步:“清場。”
廣場上的黑霧盡數衝向了山峰,天師們安全了,視線全部緊緊追著鬼王飛過去,沒人注意到他們腳下的光紋突然一閃。
他們看見峰頂的雲霧中影影綽綽走出了個人,隨即——
“哇啊——”
“啊啊啊啊——”
光紋改變,承托力消失,天師們一個個從半空中摔了下去,尖叫聲不斷。
然後他們就被接住了。
或是有巨大的植物揚起葉片給他們做緩衝,或是有靈巧的動物把半空中的他們叼住,平安送到地麵,總之,天師們都安全落地了。
桃木垂下枝椏把蘇澤淺放到地上,驚魂未定的年輕人喘著氣道謝。
然後他聽見不知道什麼東西在說:“哎呀,天師居然都不會飛了。”
隨即又一個聲音說道:“畢竟連鍾家人都不吃鬼了呀。”
天師們:“……”
天師為什麼要會飛啊,又不是天使!
等一下,鍾家人原來真的吃鬼嗎!
“我們是不是,該算算賬了?”李木開口說道,披頭散發的年輕人咬牙切齒,身前一道傷口從肩膀切到了胸口,雖然不致命,但也流了不少血。
他和殷商一直沒進防護結界,看見有人被扔出來,他還想去救,誰知道那人嘴上說著感謝,手上卻給了他一刀子,要不是背後殷商拉了他一把,一條命就真交代了。
“很厲害啊,還是連環計呢。”
剛剛鼓動天師情緒的一名中年天師滿頭大汗,逞強道:“我說的是事實,大家族被推出去的人有我們多?!況且我一直在人群中間,哪有機會去害人?!”
殷商接過李家人遞來的傷藥,頭也不抬的說:“你的意思是,如果有機會你也會推人出去了?”
“我沒有這個意思!”對方氣急敗壞,外強中幹的喊著。
殷商拔出瓶塞就準備把藥往李木傷口上摸,卻被一隻手按住。
“給你藥的人。”阻止了殷商動作的蘇澤淺看著人群中的某一位,“推人出去了。”
被注視著的那一位漲紅了臉:“你血口噴人!”
那是李家人,李木不由得問了句:“你確定?”
殷商也問:“澤淺,你真看見了?”
蘇澤淺站得遠,角度關係,看得清清楚楚。他看見的不止那一個,有李家人,也有其他家族的。看見李木的懷疑,殷商的遲疑,蘇澤淺突然覺得沒意思,天師的事情,他去摻和什麼呢。
蘇澤淺從來不是個感情外露的人,他沉默了下:“你們自己判斷吧。”
就算那個李家人確實推了人出去,也不一定敢在給李木的藥上動手腳。
殷商還以為蘇澤淺是聽出了自己話裏的意思——不要得罪任何一個天師家族。他不知道,蘇澤淺看出了他的意思,但卻是失望的。
不是不信任,卻是不支持。
為什麼不支持?因為世界不是公平的。
局內人不敢呐喊,也不支持局外人出聲。
勇氣就這樣被消磨掉,蘇澤淺對殷商失望,對自己失望,對這個世界失望。
桃木背著劍,走到了蘇澤淺身邊,直直看著那個李家人:“你敢說你真的沒害人?”
李家人梗著脖子:“我當然沒有。”
桃木沒什麼表情:“你還記得你是在誰的地盤上嗎?”
“說謊,可是要天打五雷轟的。”
桃木話音未落,他們頭頂上,原本構成了祭祀廣場的光紋又一次流動起來,恰恰在那李家人頭頂畫出一道引雷符,瞬間,一道雷直直劈了下來。
那名李家人都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就被劈成了一塊焦炭,而和他挨著肩膀站著的另一名天師,半點事兒都沒有。
“敢做,卻不敢認。”桃木掃過天師們表情各異的臉,“現在的人類都是這種貨色嗎?”
桃木踏前一步,劍柄上毛茸茸的甘草花一晃:“在我們的地盤上,你們真的以為能瞞過我們的眼睛嗎?”
頭頂光紋流動不息,桃木抽出背後的劍,劍尖指天。
“敢在山裏鬧事,就要做好被懲罰的準備。”劍鋒下引,一把木劍引下了漫天雷光!
殷商手中的藥瓶啪嗒一聲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漫天雷聲,這小小的一聲脆響誰都沒注意。
雷聲轟鳴間,蘇澤淺聽見有人在喊他。
“阿淺。”
是莫洵的聲音。
理智上明明知道莫洵不可能出現在這裏,蘇澤淺卻仍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邁出了一小步。
桃木臉色劇變:“別——!”
已經是來不及了。
鬼王從來沒能直接找上過蘇澤淺,設下封神大陣的兩人是那麼的強大周全,他們給了莫洵一道符,能把他親近的人從鬼王的視線中屏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