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
可是現在,吳記菜館大門緊閉,門上牆上窗上貼滿了黃色的符紙,周圍連著的幾戶民居同樣門窗緊閉。
蘇澤淺感受了下,吃驚的發現以吳記菜館為中心,周圍一圈房子裏都沒人住了。
忙著觀察環境的蘇澤淺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莫洵說了什麼。
“你知道?”反問出口,那是一種意料之中的驚訝,粗看沒什麼意思,細細品味卻極有嚼頭。就像這句反問本身,蘇澤淺明明認為沒有意義,卻耐不住心底的衝動,脫口問了出來。
很微妙的,莫洵也有類似的感覺,他知道蘇澤淺並不是真驚訝,潛意識裏明白他為什麼要問,細想卻說不出確切理由。
莫洵活得相當自由,細想不明白又覺得不是什麼大事,就跟著直覺走:“我當然知道。”
“水鬼襲擊你的時候觸動了封印,我於是就知道了。”
老王忍不住插嘴:“發現你被欺負了,你師父大晚上的跑過來把那鬼給摁死了。”
莫洵咳了一聲。
蘇澤淺想起第二天早晨莫洵手上的上傷:“你手上的傷口果然不是裁紙刀劃的?”
莫洵反應了會兒才明白過來蘇澤淺說的是什麼:“你怎麼還記得那個……”
人類的殼子不是本體,受傷了痛覺都隔著一層,雖然對著白的時候說自己是個人脆弱得很,但實際上莫洵並不怎麼把身體當回事。
蘇澤淺悶悶道:“我什麼都沒忘。”
第一次撞鬼,驚嚇還沒過,莫洵就又給了他新的驚嚇,記憶能不深麼。
想著師父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就那麼維護自己,蘇澤淺心裏仿佛有什麼東西膨脹起來,以不可遏製的姿態,強硬的冒出了柔軟的芽尖兒。
年輕人突然想到另一件事。
“我真的是你在孤兒院路邊撿到的?”蘇澤淺多少從天師那兒聽到了些他們有關自己身世的猜測。
“確實是這樣。”莫洵靠在車上,知無不答,“很抱歉,我當時沒有試著去找你的父母。”
莫洵不是萬能的,在妖魔鬼怪間他可以橫著走,但在人類社會,想為一個小嬰兒找他的生身父母,也沒捷徑可走。當時沒去找,現在再想找,基本是不可能了。
“沒什麼,我不想找他們。”
既然把他丟了,親情自然是不在了。
蘇澤淺鬆了口氣,又覺得惆悵,他是個人類……果然是個壽命短暫的人類。
這就是他在山裏拚命的原因。
比之於莫洵,他的生命太短暫。早點學完,早點出去見到師父,能多一天是一天。
蘇澤淺從來都知道時間寶貴,但從來都不知道時間能這麼寶貴。
同樣的,他也從沒想過,自己居然會有這樣的小兒女想法,羞恥得他恨不得索性什麼都不記得。
期待忘記的想法一閃而過,他當然是不想忘。
沒給蘇澤淺留太多感觸的時間,老王把話題拉了回來:“最近這裏出了點問題。”
“你師父親自出手,蜈蚣精一家嚇得夠嗆,忙不迭搬家走了。”老王才說了一句,就被蘇澤淺打斷。
“蜈蚣精?”
“啊,對,這個你還不知道……開菜館的吳老板一家都是蜈蚣精。”老王伸出手指劃過彎曲的線條示意著,“蜈蚣是五毒之一,常常被用來煉蠱,毒蟲相互吞噬成蠱,蠱是給人吃的,也就是說它們最終都逃不過被吃的命運。”
“人類神話故事裏,妖物害人時給人的飯菜裏也多有蜈蚣,”莫洵接口,“所以他們很不滿。”
一邊嫌棄他們長得惡心,一邊還要吃他們。
“給人類做飯吃,聽食客們讚不絕口,是他們的惡趣味。”老王笑眯眯的看著蘇澤淺,“有沒有覺得很膈應?”
蘇澤淺不想說話。
莫洵安慰他:“當然了,他們做飯給人吃,用的是正常的材料。”
蘇澤淺不想討論這個問題,強硬的掰回話題:“這裏出了什麼問題?”
“不管是對人還是對妖,最大的問題不過一個‘死’字。”
“蜈蚣精一家搬走不久後,他隔壁家的老太太就過世了。然後又過了幾個星期,再旁邊一戶的老人也走了。”
“老人嘛,年紀大了,也正常。一個月內,第三個人過世時開始有人覺得晦氣,幾天之後又有第四個人去世,大家都覺得不對了,開始商量著燒香拜佛去去晦氣。”
人心開始慌亂,怪事踩著點發生,老城區有兩類人多,老人,外地來的打工者,這一片靠近高架,住著好幾戶跑物流的,因為要接長途貨車,半夜三四點才回家的情況不在少數。
做這行的都是身強力壯的年輕人,半夜回來也是結伴的,走在逼仄的無人小巷裏,從來也不覺得害怕。所以當某一戶人半夜回來,看見本該一個人都沒有的巷子裏走著人的時候隻是稍微有些吃驚。
距離遠,巷子又黑,年輕人們遠遠的隻能看見團影子。那影子挪得很慢,年輕人腳步快,靠近後發現那似乎是個老人,駝著背,腳步拖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