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喜歡。”如果蘇澤淺不是人,會少很多麻煩事。

“不討厭不喜歡,為什麼要將人往最壞的方向想?”

“因為……”

因為他經曆過了。

“……隨便想想。”

莫洵很明顯的想要結束話題,白君眉也確實沒時間再追問,她把莫洵的奇怪想法歸結為戰事緊張帶來的心理壓力,女人拍拍徒弟的肩膀:“別亂想,不會有事的……就算真有什麼,也等我們解決了鬼王再說。”

白君眉最後給了徒弟一個笑臉,是鼓勵也是安慰。

接下來兩天,一切都按照莫洵記憶中的發展,鬼王勢大,和人鬼神聯盟打了個勢均力敵,生死存亡的關頭,莫洵沒去想什麼掩飾實力,全力以赴,讓戰事推進更快,讓己方活著的人更多。

沈古塵、白君眉極詫異,卻抽不出時間來好好問,試探兩句都被莫洵四兩撥千斤的擋回去,圓滑的手段讓白君眉意識到自己這徒弟完全不一樣了。

做師父的用全新的眼光看待徒弟,然後發現莫洵在緊張,在刻意孤立自己。

黑衣年輕人展現出來的實力讓很多人信服他,聽從他的指揮,白君眉發現莫洵排兵布陣很有一套,但他這個應該站在帥位的指揮官卻跑到了最偏的一個角上。

“你在做什麼?”

白君眉想問,卻因控製著封神大陣陣眼,脫不開身。

沈古塵也想問,卻不敢離白君眉太遠。

然後劈開兩個世界的黑雷落了下來,白君眉瞬間明悟。

“你知道?!”

他竟知道劫難將至,也知道劫難以何種形式降臨。

本該和莫洵一起被留在黑雷這頭的人全被莫洵趕去了另一邊,年輕人滿足的笑了。

“是的,我知道。”

“既然知道,為什麼不過來?!”

如同上一次一樣,白君眉在黑雷屏障上砸出了一道缺口。

這一次,這一邊,隻有莫洵一個人。

他試探著伸手,感到了巨大的阻力,探進缺口的手指瞬間被雷電打得焦黑,然而——

這阻力,這閃電,拚著重傷,並不是不可逾越的。

男人已經經曆了許多次劫難,對破境而出的節點已經了不少了解,他清楚的知道,如果自己跨過去,自己這一劫,便算渡過了。

他越過去,沉睡在海底墳塋的故人便能活,他越過去,就不必再打與天爭命的那一戰。

他越過去,就遇不上老王遇不到白,也遇不到,蘇澤淺。

黑雷那頭是故人活生生的臉,是他思念了千萬年的故鄉。

莫洵已經把半個身子擠進了裂縫,雷電燒焦了他的身體,劇痛中他感覺到白君眉握住了他的手,將鳳凰涅槃之力送進他的身體,給他以生的力量。

然而在重重黑雷之中,莫洵又看見了一副畫麵。

他看見他這一步跨過後,另一邊世界風雲驟變,懸空宮殿塌陷,因鬼王一戰而千瘡百孔的山中徹底崩潰,山裏人不得不到人間討生活,本該避世而居的族群暴露在陽光下,人類與非人之間的戰鬥徹底打響,一片煉獄景象。

他在乎的那些人——無論人還是妖,凡是和他有牽絆的,皆不得善終。

蘇澤淺活到了最後,他是老死的。老死在他們的世界裏幾乎是奢侈的享受,然而他一輩子都沒走出莫洵給他的劫。

蘇澤淺最終成為了叱吒一方的巨擘,很多他當初不懂的,莫洵隱瞞的,漸漸的都明白了,懂得了。

當莫洵跨過黑雷,那方世界的黑無常便死了。

為什麼莫洵死了,山中一切都崩潰,整個世界變便了格局?為什麼那時候在鬼王幻境中,男人提起電話就有信號?

一件事如滄海,是整個曆史的浪潮,一件事如砂礫,轉瞬即忘。

然而他們是有聯係的,原因也指向一處。

這個世界應劫而生,為莫洵而存,男人死,自然就崩潰。

“可我們活著啊!有血有肉的活著啊!”

“你故人的命是命,我們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有那麼多人倚仗你活著,你怎麼能,你怎麼敢死!”

聲聲質問,聲聲泣血。

那塊墨龍玉佩,直至死,蘇澤淺都貼身戴著。

他責備、怨恨、深愛著,那個離開得太早的男人。

黑雷中的景象不一定是真的,如果莫洵沒有進入那一劫,在世界演化了千百年後才出生的蘇澤淺根本不可能存在。

這景象更可能是劫難給他的最後一關,斷舍離,能否真放下。

白君眉看莫洵頓住:“快過來呀!”

黑雷另一邊空無一人,即使莫洵留在那兒,故事的發展也不會像從前一樣。

莫洵站在兩邊之間,黑雷直直從頭頂上往下劈,劈得他渾身劇痛,神魂不穩,卻——靈台清明。

他從沒有哪一刻這麼清醒,這麼確定的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師父,我晚些回來。”

“我得先去赴一個故人的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