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自大康元年,北院樞密使耶律乙辛等用事。宮婢單登等誣告宣懿皇後,乙辛以聞,即詔乙辛劾狀,因實其事。上怒,族伶人趙惟一,斬高長命,皆籍其家,仍賜皇後自盡。三年,乙辛又與其黨謀構昭懷太子,陰令右護衛太保耶律查剌,告知樞密院事蕭速撒等八人謀立皇太子。<二>詔按無狀,出速撒、達不也外補,流護衛撒撥等六人。詔告首謀逆者,重加官賞;否則悉行誅戮。乙辛教牌印郎君蕭訛都斡自首「臣嚐預速撒等謀」,因籍姓名以告。帝信之,以乙辛等鞫按,至杖皇太子,囚之宮中別室,殺撻不也、撒剌等三十五人,又殺速撒等諸子;其幼稚及婦女、奴婢、家產,皆籍沒之,或分賜群臣。燕哥等詐為太子爰書以聞,上大怒,廢太子,徙上京,乙辛尋遣人弑於囚所。帝猶不寤,朝廷上下,無複紀律。
天祚乾統元年,凡大康三年預乙辛所害者悉複官爵,籍沒者出之,流放者還鄉裏。至二年,始發乙辛等墓,剖棺戮屍,誅其子孫,餘黨子孫減死,徙邊,其家屬奴婢皆分賜被害之家。如耶律撻不也、蕭達魯古等,黨人之尤凶狡者,皆以賂免。至於覆軍失城者,第免官而已。行軍將軍耶律涅裏三人有禁地射鹿之罪,皆棄市。其職官諸局人有過者,鐫降決斷之外,悉從軍。賞罰無章,怨日起;劇盜相,叛亡接踵。天祚大恐,益務繩以嚴酷,由是投崖、炮擲、釘割、臠殺之刑複興焉。或有分屍五京,甚者至取其心以獻祖廟。雖由天祚救患無策,流為殘忍,亦由祖宗有以啟之也。
遼之先代,用法尚嚴。使其子孫皆有君人之量,知所自擇,猶非祖宗貽謀之道;不幸一有昏暴者,少引以藉口,何所不至。然遼之季世,與其先代用刑同,而興亡異者何歟?蓋創業之君,施之於法未定之前,民猶未敢測也;亡國之主,施之於法既定之後,民複何所賴焉。此其所為異也。傳曰:「新國輕典。」豈獨權事宜而已乎?
天祚末年,遊畋無度,頗有倦勤意。諸子惟文妃所生敖盧斡最賢。蕭奉先乃元妃兄,深忌之。會文妃之女兄適耶律撻曷裏,女弟適耶律餘睹,奉先乃誣告餘睹等謀立晉王,尊天祚為太上皇。遂戮撻曷裏及其妻,賜文妃自盡。敖盧斡以不與謀得免。及天祚西狩奉聖州,又以耶律撒八等欲劫立敖盧斡,遂誅撒八,盡其黨與。敖盧斡以有人望,即日賜死。當時從行百官、諸局承應人及軍士聞者,皆流涕。
蓋自興宗時,遽起大獄,仁德皇後戕於幽所,遼政始衰。道宗殺宣懿皇後,遷昭懷太子,太子尋被害。天祚知其父之冤,而己亦幾殆,至是又自殺其子敖盧斡。傳曰:「於所厚者薄,無所不薄矣。」遼二百餘年,骨肉屢相殘滅。天祚荒暴尤甚,遂至於亡。噫!
然自大康元年,北院樞密使耶律乙辛等用事。宮婢單登等誣告宣懿皇後,乙辛以聞,即詔乙辛劾狀,因實其事。上怒,族伶人趙惟一,斬高長命,皆籍其家,仍賜皇後自盡。三年,乙辛又與其黨謀構昭懷太子,陰令右護衛太保耶律查剌,告知樞密院事蕭速撒等八人謀立皇太子。<二>詔按無狀,出速撒、達不也外補,流護衛撒撥等六人。詔告首謀逆者,重加官賞;否則悉行誅戮。乙辛教牌印郎君蕭訛都斡自首「臣嚐預速撒等謀」,因籍姓名以告。帝信之,以乙辛等鞫按,至杖皇太子,囚之宮中別室,殺撻不也、撒剌等三十五人,又殺速撒等諸子;其幼稚及婦女、奴婢、家產,皆籍沒之,或分賜群臣。燕哥等詐為太子爰書以聞,上大怒,廢太子,徙上京,乙辛尋遣人弑於囚所。帝猶不寤,朝廷上下,無複紀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