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素果然不敢再多說,恨恨地瞪了漣漪一眼,咕噥著罵了一句什麼,不情不願地將那筐髒衣服分了一半出來到自己盆裏,一邊無聲咒罵著一邊洗了起來。
刑嬤嬤一向說得出做得到,要是她不趕在飯前洗完,到時候可就真的連一片菜葉子都吃不到了。
漣漪也不再計較什麼,把剩下的那些髒衣服端到自己跟前來,手上雖在用力搓洗著,思緒早不知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事到如今,她已經不再奢望會有什麼更好的結果,隻要婉皇後和雪含能夠平安,她就沒有什麼好求的了。
可是她們兩個到底怎麼樣了,她也無從得知,雖說想要見一見她們的念頭像瘋草一樣不住在蔓延開來,蔓延到她四肢百骸,糾纏得她日夜難安,卻還是忍住不踏出浣衣局一步,免得為她們招來無妄之災。
到底要怎麼才能在不傷害到她們的情況之下與之相見,漣漪一直都想不出好法子來,心中又急又痛之下,唯有用力搓洗著手上的衣服,似乎要將這些衣服都洗爛了才甘心。
韋天兆看來是鐵了心要把新晴留在自己身邊了,不但吩咐王逸為她準備一切起居用品,還喚來宮中製衣局的人為新晴量身製衣,從裏到外,從衣褲到鞋襪一應俱全,並囑咐她們要用好料子,做工要精細些,否則拿她們問罪。
“皇上,奴婢身份低微,不敢煩勞皇上如此相待,萬望皇上收回成命!”
新晴惶恐不安地看著他們在那裏忙碌個不停,心裏七上八下的,總有種不祥的預感。
“朕想到的便隻有這些,你若是缺了什麼,隻管吩咐王逸去做,他會為你打點一切的。”
韋天兆就當沒聽到新晴的話,事無巨細地安排完了,還怕有什麼遺漏,便微笑著對新晴說道。
看他眉宇之間那份欣慰之情,就像一個剛剛為心愛的人做了什麼事的少年郎一樣,讓人想不感動都難。
他想要對一個人好,就會想當然地為她做事,甚至不不管她的意願,不會問一問她是不是喜歡他為她所做的一切,總之他要對一個人好的時候,別人根本沒有權利也沒有資格拒絕。
“奴婢惶恐,皇上要折煞奴婢了!”
新晴不能自製地顫抖著,隻覺得手腳冰涼,韋天兆對她的好不但不會讓她覺得驚喜,覺得榮寵,相反讓她感到害怕,非常非常害怕。
因為她太清楚韋天兆在這個時候對她這麼好,對她來說不是福,而是災禍,天大的災禍!
先不說婉皇後還沒有醒過來,單隻說後宮之中的那些妃嬪們怎麼可能容忍一個曾經被打入浣衣局的女奴被韋天兆如此對待,她們怎麼可能容得下她?
怎麼辦?她該怎麼辦?怎麼才能在不惹惱韋天兆的情況下讓她明白自己的處境有多尷尬,然後放過她?
“你說什麼?”
別說是更明白些的話了,新晴隻不過這麼說,韋天兆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見,而代之以冰冷的怒意:
“朕吩咐他們為你做這麼多,你反倒覺得朕是在汙辱你?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朕身為一國之君,還不配為你做什麼事嗎?”
糟了!到底還是觸怒聖顏了!
新晴心裏“咯噔”一下,不及細想,本能地撲通一聲跪了下去,臉色已煞白,“奴婢該死!奴婢沒、沒有這麼想,奴婢不敢!”
“起來!”眼見新晴也像那些人一樣動不動就嚇成這樣,然後跪到地上去,韋天兆心裏煩躁莫名,惡狠狠地吼了一句,“新晴,記住朕的話,日後沒有朕的允許,不許你在朕的麵前跪下,聽到沒有?”
什麼!
新晴呆了呆,她真不知道韋天兆究竟是怎麼了,居然會對她有這樣的規定?什麼叫不許她跪下,他為君她為婢,見君下跪豈非天經地義之事,為何韋天兆看起來會那麼生氣?
“皇上,奴婢——”
“朕問你聽到沒有!”韋天兆一聲大喝,震得屋頂灰塵都簌簌而下,“否則別怪朕無情!”
“奴婢遵、遵旨!”
新晴嚇了一大跳,看來自己以後的日子必定是如履薄冰,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才行,不然的話,不定什麼時候惹韋天兆生了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