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在瓊瑤園禦膳閣進行,裏外三進,最裏邊是玄惞和他的三宮六院,中間是眾多美人,外間是季乙等幾個王城裏住著的王公貴族。
看到玄惞那風采依舊的樣子,數十個妃嬪美人早已忘乎所以,心潮澎湃,鶯聲燕語不絕於耳,滿是各種討好。玄惞覺得她們好吵,悄悄拿出兩朵白棉花,塞進了耳朵裏。
素奴貼身服侍玄惞用餐,她知道玄惞失明,所以將各種珍饈美味一、一夾了一點給他嚐試,再細細觀察他的表情變化,很快便知道他喜歡吃什麼。
肖美人捧起一杯酒挨到玄惞桌前,將一顆晶瑩的葡萄在酒裏蘸了蘸,嬌柔的笑著,往玄惞嘴裏塞葡萄。
“陛下,這是碧泉國新采的碧玉葡萄,清爽得緊,再蘸上咱們赤鏡的女兒紅,滋味簡直銷魂蝕骨,您嚐嚐。”
玄惞恍若未聞(廢話,耳朵都塞住了,當然聽不到),突然嘴裏被塞了東西,嚇了一跳,揚手就拍開了停在嘴前的玉手,呸呸吐掉了葡萄,怒喝:“何人如此大膽?意圖行刺朕麼?來人,來人!”
肖美人驚慌地倒退了一步,一屁股摔倒在地,不明白怎麼會是這個反應。
素奴偷偷把笑藏進了肚子,按了按玄惞的肩膀,再取出他耳中的棉花,輕聲告訴他:“陛下,不是刺客,莫要驚慌。這是肖美人請您吃葡萄呢。”
妃嬪美人們這才發覺不對勁,低聲的傳議開來:陛下雙目失明了;哎呀,好糊塗,怎麼搞忘記了;難道治不好了……
鍾敏一直沒有參與在這群女人中。她雖然貴為敏妃,但卻是四年前被廢黜的,即使被季乙強行安排回來,在後宮中卻沒有了權勢,反而樹敵良多。因此在裏間的妃嬪中,她坐得最靠外。但這不妨礙她貪看玄惞,原來這就是自己失憶了都不能忘卻的人!如此豐神俊秀,如此位高權重!當察覺玄惞失明的事實,她有些胸悶煩躁,隱隱似乎感覺他的失明與自己有關。
外間,聽到不尋常的聲音,津貒公眯起了水泡眼,偷偷去看季乙的表情,對方卻一臉漠不關心的樣子,仿佛根本沒聽到裏麵的聲音。
祝吏侯驚訝的探出身子,伸長了脖子往裏邊張望,嘴裏嘟噥了一句:“怎麼不見江月?”
津貒公聞言,臉上的橫肉抽[dòng]了數下,眼中滿是寒光。
等妃嬪們終於安靜下來,玄惞已經不想再吃,一臉不耐煩的催促身旁的素奴:“江月,朕要休息了。”
素奴低下頭柔柔的道:“陛下,奴婢是素奴。江月姐姐現在忙著走不開,因此不能伺候您用膳。”
玄惞愕然,抬手揉了揉好看的眉,好吧,欺負他看不見,身邊的人全都換走了,他也不知道!他們這些人怎麼就那麼喜歡來事?爭來爭去,唯恐天下不亂的,就不能讓他清淨一會兒嗎?
素奴又說:“晚宴伊始,陛下不宜離席,下邊還有眾多妃嬪和王公貴侯呢。不如讓三位貴妃娘娘為陛下歌舞助興,如何?”
玄惞聞言,腦中浮現敏妃那傾城姿容來,不禁勾起傷心往事,臉色不虞,口氣懨懨的:“哪來三位貴妃,敏妃她……”據他所知,她應該沉海而死了。
“敏妃娘娘已經病愈,如今已經回宮了。”
病愈?沒死?不瘋了?玄惞高興得站了起來,複又坐下,長長舒了口氣。當年孽事叢生,好好的美人,一個服毒自盡,一個瘋癲,自己的三個孩子也全都無緣,如今敏妃痊愈,眾多妃嬪也還如舊,也許,一切可以從頭再來,也許,老天已經原諒了自己。
聽說要給玄惞表演才藝,瑞妃和成妃忙行動了起來。她們原本也有所備,玄惞最喜看美人舞,因此兩人都想獻舞。此刻想起玄惞失明,獻舞肯定是不行了,於是二人爭先恐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