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出院(1 / 3)

王小波和杜靜言麵對麵坐著,旁邊是劉惠芬和宋湯臣。今天是一個秋高氣爽的好天氣,可是辦公室裏的氣氛卻沉悶得好像隨時會有人因為窒息而暈過去。

杜靜言的目光始終逼視著王小波的眼睛,淩厲之中似乎已帶著種淡淡的憤怒之意。雖然隻是淡淡的,但任何人都一定看得出,這憤怒之後的堅持與決絕,已是任何怒發衝冠者都無法比擬的!

王小波歎了口氣,神色中已有了些妥協。他無奈地說:“其實我們每一個人都知道他並沒有真的發瘋,可是現在他的情緒實在是很不穩定,他甚至認為就是自己殺死了盧曉峰。你說我怎麼能夠放心將他繼續留在學校裏,將他帶來這裏也是十分無可奈何的舉措,並非是任何一個人所願意看到的局麵。”

杜靜言似乎有些驚訝於王小波對於蕭鬱飛態度上的驟然轉變,她說:“真難得你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你不是一直都堅信蕭鬱飛就是殺死柳燕的凶手,恨不得立即將他繩之以法嗎?”

王小波苦笑了下,說:“我是一個警務工作人員,我有我的職責和操守,並不能因為我懷疑他殺死了柳燕,便硬將他說成瘋子。而且盧曉峰的失蹤是四年前的事情,任何人都知道不可能是蕭鬱飛所做的,而且真正的凶手也絕不會向別人大聲宣布自己殺了人。我的確懷疑他,但我並不是清濁不分的人,我知道什麼情況下該做什麼事情。”

杜靜言似乎對於他的話十分滿意,雖然王小波之前的種種舉動讓她十分反感,甚至是厭惡。但是有一點卻是她無論如何都不可否認的,王小波的確是一個十分出色並且稱職的刑警。

杜靜言說:“那我什麼時候可以將他帶走?”

王小波遲疑了一下,似乎有話想說,卻又不知該怎麼說。

這時宋湯臣已替王小波問道:“蕭鬱飛離開這裏之後,是繼續回到學校,還是跟你住在一起?”

對於蕭鬱飛暫住在杜靜言的家中,王小波始終覺得不便直言,但宋湯臣是歐洲人,對於這種事情可以說是習以為常的,直截了當便問了出來。

杜靜言與蕭鬱飛之間的感情早已不是什麼秘密,甚至可以說這份感情是在生死之間所迸發的,遠比世間任何海誓山盟都更堅定,更牢不可破。杜靜言竟沒有絲毫忸怩之態,向宋湯臣說:“這一點必須由蕭鬱飛自己來決定,我想我現在不能回答你們。但是既然你們都已認為蕭鬱飛的精神絕沒有任何疾病,那麼我想無論他以後住在哪裏,都不應該對於他的出院造成任何影響吧!”

王小波似乎在想著些什麼,有些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徐徐地說:“你說得不錯,但是蕭鬱飛現在的情況究竟如何,我們都很難說。他離開這裏之後,我希望你能夠盡量多關心他,我想這樣對於他更快地穩定情緒,是會有很大的幫助的。”

杜靜言“嗯”了聲,說道:“這一點無需你擔心,他是我的男朋友,未來我也一定會是他的妻子,好好照顧他當然是我的責任。”

王小波下意識地揮了揮手,說:“這樣就好。但是還有一件事情,我想應該有必要提醒你一下。”

“究竟是什麼事情?聽起來好像很嚴重。”杜靜言問道。

王小波說:“的確很嚴重,我希望你們能夠停止對於四年前盧曉峰失蹤案件的調查。”

杜靜言問:“為什麼?”

王小波說:“我想你應該知道高強已經死了,他就是在幫蕭鬱飛查到盧曉峰父母地址的當天,莫名其妙地從二十多層的樓上跳下來,給摔死了。我不知道你們繼續調查下去,還會不會有其他人也像高強一樣死得不明不白,而且調查案件應該是警務人員的職責,所以我希望你們能夠不要再插手。”

杜靜言思索了片刻,緩緩點頭,說道:“好的,我可以答應你,畢竟無論任何人的死亡都不是我們所願意看到的。但是我們都認為盧曉峰的死應該是整個事件的關鍵所在,所以我也希望警務部門能夠盡力查出當年事實的真相,也許這樣,就連柳燕的死因也能夠早日水落石出。”

提到柳燕,王小波的眼中立刻流露出悲傷的神色,杜靜言望著他的眼睛,似乎也已不忍心再看下去,急忙向劉惠芬問:“劉大夫,我什麼時候可以帶蕭鬱飛出院?”

劉惠芬望了王小波一眼,問:“王警官,你的意思呢?”

王小波仿佛依然沉浸在深深的悲痛之中,失神地點了點頭,說:“任何時候都可以,隻要你願意,現在就可以將他帶走。”

杜靜言再次望向劉惠芬,劉惠芬拿起電話撥了個號碼,簡單地說了幾句之後,沒多久便有一個中年的男大夫走了進來。

劉惠芬向杜靜言說:“這位是司徒大夫,他會帶你去領蕭鬱飛,一切出院手續他都會幫你辦妥的。”

杜靜言沒有再說什麼,隻是分別向三人道了謝,便跟著司徒大夫走出了辦公室。

辦公室的門再次閉合,三人互相對望著,許久誰都沒有說話。窗外的陽光斜斜地射進來,白色的光映襯得他們的臉色愈加凝重了。

劉惠芬首先向王小波問道:“王警官,你覺得杜靜言是否真的有嫌疑?我始終都覺得,她對於蕭鬱飛的感情是一片至誠的,斷然沒有害他的可能。”

王小波不置可否地皺了皺眉,卻沒有說話。

反而是宋湯臣先開口說道:“王小波,你的意思我明白,其實我也和你一樣猶豫不決。”

王小波依然沒有開口,宋湯臣繼續說:“對於杜靜言,我的第一直覺也和劉大夫是一樣的。若換做其他的背景下,我也一定會對於她的感情深信不疑,可是現在的情形實在是太離奇太複雜,讓我不得不萬分慎重才行了。”

這時王小波才仿佛是回過神來,長長地“籲”了口氣,走到窗前,憑窗說道:“你們不必問我,因為我現在也沒有任何確切的意見。在這件事情裏麵,有太多的不可能,有太多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卻都發生了。”

宋湯臣說:“比如呢?”

王小波說:“比如蕭鬱飛所看到的幻覺。”

王小波停了停繼續說:“蕭鬱飛最初時在學校出現幻覺,看到盧曉峰的臉,以及苗曉白和柳燕的死,當時杜靜言根本還不曾與蕭鬱飛相識,自然也不可能有太多機會接近他。而蕭鬱飛離開學校之後,他原先身邊的那些同學,也就自然而然地與他分開了。似乎所有人都沒有機會始終與他在一起,那麼究竟是誰在不斷地向蕭鬱飛實施催眠,使他不斷見到似夢似幻的情景?”

王小波的聲音才停下,劉惠芬立刻又問:“還有呢?”

王小波停了停,眉頭皺得更緊,仿佛已連成了一條線。他說:“還有就是動機。按照我們之前的推斷,殺死苗曉白、柳燕和高強的人,應該對於蕭鬱飛有著極其深刻的仇恨。那麼蕭鬱飛身邊的人當中,究竟有誰會如此恨他呢?”

劉惠芬也開始皺眉,而宋湯臣除了搖頭之外,根本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