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紅色像血一般的窒息。
“陸湛海,我告訴你,傷人心的話不要說那麼多,這世界上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像我這樣沒臉皮的,比如說,車外的這個女孩。”
湛海順著芙蕖的話往車外看,隻看到慕薔站在不遠處,眼睛陰嘖嘖地看著芙蕖,臉上神色,陰晴不定。
忽的,芙蕖又自嘲地笑了一下,她說:“我笨啊,你怎麼舍得傷害她呢。”
“rose。”
“……”
“芙蕖”
芙蕖的眼睛動了一下,她抬頭望著湛海,然後笑,嘴唇像凋零的白蓮花瓣,她說:“謝謝你還記得我的名字。”說完,用眼神示意湛海下車,湛海還想再說點什麼,但看到她態度堅決,一副不想再做任何糾纏的樣子,最終也隻好作罷。
湛海在蓬萊那條鮮少有人問津的長廊裏行走著,想到盡頭處的拐角裏吸煙,驅悶。卻沒料到打擾了兩位流鶯的寧靜。不過,那兩位流鶯對湛海的倒來也不以為意,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之後,就跟著自顧地說她們的話了。湛海對她們的話題並不感興趣,他們三人在這小小的空間裏各據一方,互不幹擾。不一會,一根煙吸完了,湛海正要離開,卻被一個流鶯的話留住了腳步,然後抽出第二根煙,不動聲色地繼續吸了起來。
那流鶯說:“哎,你聽說沒有,rose找了個好靠山呢,跟了那個什麼葛老,命真好。”
另一個流鶯卻笑了起來,搖搖頭,說未必:“你不知道呢,那個葛老是個變態。”說完,瞥了站在一旁的湛海一眼,俯身到身邊姐妹的耳根上,悄聲地說了好一陣子的耳語。耳語說完,那個流鶯杏眼圓瞪,一臉不可思議的望著說話的人,然後扯開喉嚨尖叫起來:“天哪,太可怕了。她怎麼會這樣也願意!她又不缺錢。”
另一個流鶯冷冷地瞥了姐妹一眼,一副你道行還淺的樣子,她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一個變態纏著你要買你,你能怎麼樣?難道報警不成?”
那流鶯脖子一硬,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說:“我不從你還能把我怎麼樣?”
“哈”對方笑了起來:“你不從,別人有的是法子讓你從。出來混,有多少人是真的能全身而退的!rose她笨啊,身上的屎都還沒擦幹淨,就急著出茅坑。”
那個天真的流鶯的目光,瞬時間黯淡了下來,就好像一團火苗,才剛有燃燒的苗頭,就及時的被冷水澆滅了。走廊裏的兩個女人都再也沒有說話,各懷心事地點著煙,各自在心裏感懷著自己的身世。一時間,這拐角煙霧繚繞,所有人都仿佛置身於一層薄紗之中,麵容都變得模糊,神色也在這保護層中真情流露了。
“當年日光美食的徐少和馬進都想包她,都被她當場拒絕了,卻沒想到最後落到了葛老的手裏。這世界,果然隻有不擇手段的人才能得到最後的勝利。”
說完,兩個女人就相攜著離開了,經過湛海身旁時,其中一個還拋了個眉眼,湛海不為所動,藏在屬於他的那層煙霧後麵,繼續吞雲吐霧。另一個女人看到姐妹的做法,於是打趣對方說:“你以為是你是rose,一個眼神就能顛倒眾生啊……”
後麵她們還說了什麼湛海已經聽不清了,也沒了心思聽,他腦海裏隻浮現起今早離開時回頭望她的景象,她低著頭,吸煙,動也不動一下。那頭紅發,曾經是那麼的鮮明跳躍,火一般的熱情,到最後卻漸漸的在歲月裏黯淡了顏色,像遠方山巒上即將沉沒的夕陽紅,帶著一股沉沉的暮氣。
湛海整顆心都在為自己白天的尖酸刻薄而懊悔,他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脫口而出那樣的一番話,他想,他應該向她道歉。於是,他就掏出了手機,撥通了他們平時聯係的電話,結果卻聽到一把機械的女聲,在向他重複那耳熟能詳的語言。他忽然想起,這號碼是他買給她的,他們之間沒了聯係,於是這號碼也就跟著功成身退了。湛海煩躁地將手機放回到口袋裏,然後一把掐滅手裏的香煙,大步流星地往停車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