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行為,荒謬得可笑,她問過自己很多回,卻始終找不到原因,她想,或許是天生的懦弱,或許是本性的優柔寡斷,或許是基因的遺傳,或許是對舊情的感恩。

知道得越多的人越多煩惱,無知的人往往最快樂。相對於姐姐的複雜心理,芙涼的反應和想法就直接得多,她討厭這個男人,恨不得他從此從世上消失,雖然,他是她的父親。

此時此刻,她看著眼前的猥瑣的男人,連喝口咖啡的閑情都沒了,她站了起來,抓起包包,拋了句:“我去上學了”就起身離開了。

芙涼走了,反而更好說話,鄭父張嘴喝了一口眼前的咖啡,然後皺著眉頭嘀咕了句難喝,就再也沒說話了。他在心裏思踱著怎麼套出芙蕖的話才好,畢竟他不確定芙蕖是否清楚她和齊律的關係。可是,鄭父到底不是一個八麵玲瓏的人,他想了半天,都還是沒能想出一個好法子來,於是也隻得開門見山的說:“聽說你最近和那個齊律走得很近。”

芙蕖冷哼了一下,她果然沒猜錯,父親來找她就是為了這個男人的事情。聽了父親的話,她沒有否認,當場就點著頭說:“對,因為他畫了一幅和母親有關的畫。”說完,她就盯著父親的臉,仔細地打量著他的表情。果然,鄭父的表情如她所料的,一時陰一時晴,晦疑莫測。

聽到女兒的話,鄭父的手哆嗦了一下,手裏的勺子馬上掉到了咖啡碟子上,發出了一聲清脆的響聲。他抬頭看了女兒一眼,發現她正咄咄逼人地注視著他,唇邊是似是而非的笑容。

鄭父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女兒的緊迫盯人,到最後他都被盯得惱羞成怒了,衝著女兒說:“我不是叫你不要跟他走得太近的嗎?他不是個好人。”

“但至少他沒把他女兒給賣了。”

鄭父的痛腳被人抓住了,他啪的一下狠狠地拍了拍桌子,然後大聲地反駁說:“但至少我救了你們母女。”

“嗯?”芙蕖順著父親的話發出了一聲疑問聲,眉毛也跟著挑得老高。

芙蕖的那聲嗯提醒了鄭父,他覺得在他沒摸清女兒是否知釋了此事的情況下,還是不能說出太多。他抬頭望了坐在他麵前,氣定神閑的女兒,對方的表情像黑夜裏的大海那般,高深莫測。

鄭父看著麵前那張和妻子有著七八分相似的臉,忽然之間,前塵往事湧上了心頭。回憶起往事,鄭父一口氣堵在了心口,他看著芙蕖,也不知道是衝著女兒說還是衝著已往生的妻子說:“他有什麼好,值得你這樣黏他。手無抓雞之力的窮酸書生,連提個水桶都沒力氣。”

他也沒什麼好,芙蕖想,隻不過時不時的陪著她一起吃飯,一起散步,一起閑聊,隻不過在她渴望被一個人寵愛的時候適時出現,隻不過在她倦透了的時候會給她一個舒心的微笑。

什麼是好的人,好的人就是你渴極時的的一杯水,餓極時的一碗飯,倦極時的一張床,是你渴望某些東西時,他剛好能夠給予的人。所以,芙蕖覺得,齊律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芙蕖知道父親心裏對她和齊律的事情十分惶恐,唯恐她知道真相之後就對自己撒手不理,從此不聞不問,這對一直靠自己接濟而活的父親來說,簡直是一條死路。她不是壞人,所以她不會將一個人逼上死路。於是她問父親說:“你最近生活怎麼樣?錢夠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