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天剛亮,芙蕖就起床了,當她聽到門口的窸窣聲時,馬上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打開了門,然後冷笑著看著來者,說:“好玩嗎?還想繼續嗎?”

來者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被芙蕖撞見,一個驚恐,手一抖,盒子就掉到了地上,啪的一下,蓋子開了,裏麵一隻死雞掉了出來。她心虛地看了芙蕖一眼,然後慌慌張張地跑開了。

芙蕖站在門口,看著那道驚慌失措的身影,忽然悲從中來,她想,這個世上有那麼一個人,可以明目張膽的去愛,去恨,那是一件多麼令人羨慕的事情。而她,卻隻能躲在小小的一間房子裏,連陽光都不敢多見。

紙盒驚魂仿佛是一樁笑話,笑過之後,就算了。日子再次恢複了平靜,春節也悄悄地臨近了。打開電視,報紙,到處都充斥著新春來臨的喜訊,葛老和權哥的消息不知不覺的就移到副刊,角落,到最後悄悄的消失不見。隻是芙蕖的心裏仍有一個人牽掛著,放不下。

她已經一個多月聯係不上父親了,如果是以往,她或許會樂得清靜,但是現在呢?滿城風雨,風聲鶴唳的現在呢?no news is goodnews變成了no news is badnews!

每天撥打一次父親的手機成了芙蕖最近的生活習慣,雖然她明知道接通的機會很渺茫,雖然她明知道就算電話接通了她和他也無話可說。但有些人就是這樣,你對他恨之入骨,恨不得他從來沒有在你的生命中出現過,恨不得到廚房裏拿著菜刀親手將他殺死,但是等到他真的人間蒸發的那一天,你又會惶恐不安,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裏,就怕他有個什麼不測。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了,轉眼間農曆年就要到了,這天清晨剛起床,湛海就接到了一個電話,是何教授的,說是慕瑰的畫作已經做好了,問他要不要一起去拿。湛海聽著,推開窗,冷冽的北風將還帶著一絲睡意的湛海吹醒。他聽著,想了想,說:“不了,還有事,抽不出空來。”

然後,他聽到了手機裏傳來了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聲。

掛了電話,站在窗邊的湛海陷入了沉思,齊律,他想,這個男人到底有什麼魔力,能夠將一個人從他身邊帶走,而且走得那麼決絕,連一點餘地也不留。他想起當年,芙蕖淚水連連地求他將那盤錄像帶討回來時的情景,再想起幾天之前他問她對漫天風雨有什麼要幫忙時的回應,忽然心就一點一點地涼了起來。就像一杯滾燙的水,放在窗邊,被涼薄的寒風帶走了所有的熱情。他又想起聖誕那夜,她和慕薔的爭執,他看到了遠遠坐在斯巴魯裏的齊律,透過車窗,一臉憂慮的望向遠方,關心和擔憂那麼明顯,連他都被比了下去。

曾經,他很想問她,他到底有什麼好,值得她放棄一切跟他重新開始。後來,這句話他終究沒有問出口,因為他知道,一個人不愛你就是不愛你,問得再多,那也是自取其辱。

可是,有時候,明知道是自取其辱,他也要去做一次了,否則,他難以甘心。

於是,有人關窗,穿衣,下樓,驅車,就往齊律的工作室趕。

到了齊律的工作室,看到何教授一家都到了,坐在會客室裏和齊律閑聊著,幾個工作人員正在打包裝訂著畫作。

在座的人都以為湛海是為了慕瑰的畫作而來的,所以對他的到來也不感到奇怪,隻有慕薔,甜笑著說:“姐夫,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話音剛落,就聽到樓下的秘書說:“鄭小姐你來啦,齊先生正在接客,你們先等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