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是非來。到了周一下午,兩人正在專心勞作,忽聽車間門口起了一陣騷動,抬眼看時,卻見小順和黑子被管教押了進來。原來是禁閉期限已滿,這兩人得以衝回監區。

經過十天不見天日的禁閉生活,這兩人看起來都白胖了許多。變白當然是曬不到陽關的緣故,而變胖其實是多日未曾活動,而禁閉室的夥食又粗糙不堪,因此而引起身體浮腫。如果仔細觀察,可以看出兩人走路的時候腳步都有些發飄,這才是體質狀況的真實表現。

當然了,就關禁閉這個懲罰而言,更要命的其實是對人精神上的折磨。想象一下,在一個狹小封閉的黑屋子內,接觸不到外界的信息,沒有任何工作,沒有任何消遣,甚至連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每天隻是有人來送飯時才能享受到新鮮的空氣和陽光,否則隻能在黑暗中承受那種無邊的寂寞和壓抑。任誰在這種環境下呆上十天,他的內心世界都會荒蕪得長滿雜草,精神亦處於支離崩潰之邊緣。

犯人們用目光迎接著這兩個受盡苦難的家夥,多數人都在幸災樂禍地暗暗偷笑。小順和黑子也沒了往日的張狂,兩人都耷拉著腦袋,木然地跟著帶隊管教,腳步則機械地移動著,像是失去了靈魂的木偶一般。很明顯,他們的精神創傷仍然在肆虐著最後的餘威。

“給他們倆分配點任務。關了這麼久,生產技能可別荒廢了。”老黃站在門口衝“大饅頭”嚷了一句。“大饅頭”心領神會,立刻給小順和黑子派發了原料和生產工具,發鉛筆的時候他還特意揶揄了黑子一句:“這次可看緊點啊,別再丟了。”

黑子恍惚捏住鉛筆,片刻後他的◣

杜明強笑了笑:“你聽我的,沒事。”杭文治見他說得坦然,也就不再多慮。兩人便進了衛生間,各自擠了牙膏接了水,一人占著水池,一人占著便池,同時刷起牙來。

外屋的氣氛靜悄悄的,透著暴風雨來臨前的凝重。杜明強刷得快,完事了又到水池這邊來衝杯子。杭文治把牙刷杵在嘴裏,停了手上的動作問對方:“今兒晚上是怎麼了?”

“小順可能要吃點苦頭。”杜明強輕聲說道,“不管他們幹啥,你別插手。”

杭文治愣了愣說:“我管這閑事幹什麼?”說完又開始繼續刷牙。

“小順前一陣對你可不錯。”杜明強道,“我怕你心軟。為了這小子得罪平哥不值當。”

杜明強倒沒有瞎說。小順拍杭文治的馬屁可有一段時間了。在整個四監區,管杭文治叫“文哥”的,大概就隻有他一個人。

杭文治吐出一大口牙膏沫來,搖頭道:“他對我有啥不錯的?還不都是衝著你的麵子——他們都怕你。”

杜明強嘿嘿一笑,沒興趣再繼續這個話題。打了盆水轉身洗臉去了。

因為沒人催促,杜明強和杭文治兩人都慢條斯理的。等他們磨磨磯磯地洗漱完畢,正好也到了熄燈的時間。監舍的燈滅了之後,便隻有月光從氣窗中透進來。這朦朧的光線倒不至於影響犯人在室內的正常活動,但裝在牆角的監控攝像就徹底失去作用了。

“你們兩個過來吧。”平哥把撲克牌往床腳一摔,原本盤在床鋪上的雙腿放下來,轉身換成了向外而坐的姿勢。

不用點名,大家都清楚“你們倆”指的是誰。小順和黑子連忙走上前,低頭垂手地叫了聲:“平哥。”

“蹲下。平哥要問話。”阿山站在一旁指揮道。小順和黑子乖乖地蹲在平哥腳下,沒有吩咐不敢抬頭。

杜明強和杭文治這時也走出了衛生間,他們倆的床鋪在裏屋平哥對麵,見到這陣勢不方便過去,就在外屋黑子的床位上先坐下來,靜觀其變。

卻聽平哥冷笑著說道:“行啊,你們倆這次露臉露大了吧?”

小順愁容滿麵地叫苦道:“這叫啥露臉?我在禁閉室裏都快憋死了。”一旁的黑子則要老道一些,他知道這次自己弄丟了鉛筆,事端惹得可不小。平哥心裏肯定窩著火,這個時候最好少說話,裝得老老實實就對了。所以他斜著眼睛,隻是恨恨地盯著小順,卻不作聲。

果然,小順一開口就被平哥咬住了:“憋死了?你下午出來之後不是挺活躍的嘛,我看你憋不死,越憋越精神。”

小順縮了縮脖子,不敢再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