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肅說的一個,是楊宛以前在宮中做宮女時期,對自己多有照顧的一個管事嬤嬤。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是從長安公主的宮裏頭出來,卻並不妨礙她心中的喜悅以及雀躍的前去接人的心思。
姚夫人見了也是笑,道:“既然是經年舊識,也該去見見才是。”說著,問了姚儀詳細的時間,對楊宛道:“到了日子,我派了馬車與你同去。”
楊宛笑眯眯地謝過了,心中開始期盼那一日的到來。
等到了那一日,楊宛早早地就讓車夫趕了車到了宮女們出門的宮門口,等在了那裏。太陽出來沒多久,就見不少宮女嬤嬤提著包裹從裏麵走了出來,許多人站在門口仰頭看天,眼淚都要落下來。
楊宛看了許久,才在其中找到昔年照顧自己的那位嬤嬤,上前叫了一聲。
那邊那人聽得有人叫自己,驚訝地抬頭看過來,見到一個身段苗條的少女,穿著一身水紅色衣裙,裙擺在微風中輕輕擺動,緩步走過來的樣子卻是儀態端方。那少女有一副好相貌,膚白如凝脂,瓊鼻櫻唇,一雙眼睛嫵媚動人,眸子閃亮如同星子。
她見了,一時之間腦海中卻隻剩好樣貌,好儀態來回滾動。
等那少女到了麵前,她才略微回過神來,覺得那少女仿佛有些眼熟。定睛看了許久,見那少女笑吟吟地與自己行了禮,又叫一聲,她才恍然回神:“是你……”
楊宛笑道:“青姑姑是想起我了嗎?”
說著,她去扶青姑姑的手,將她往馬車的方向帶。
青姑姑順從地跟著走了兩句,一臉感歎:“如何不記得。你如今的樣貌,與你的母親有五分相似,與你的大姐,卻有八分相似。隻是當年你大姐威嚴更甚,如今你卻活潑一些。”她的目光溫柔地從楊宛臉頰上劃過,道:“隻是許多年不見了,我沒有想到,如今還能見到你這般模樣。”
楊宛聽得她這一句,眼淚差一點就下來了。
母親與大姐,多少年都沒有人提起了,如今卻陡然間聽到有人說自己與她們樣貌相似,她心中的情緒頓時就翻湧了起來。
對著那人笑了笑,楊宛道:“我也有許多年,沒有聽人提起母親與大姐了。”
兩個人都沒有提起那兩個人的名字,隻是這樣說著。等到了馬車前,馬車夫過來行了禮,青姑姑臉上就浮現出古怪之色:“這是……姚丞相家的車夫嗎?”
楊宛點頭說是,一笑的時候,臉頰上浮現出動人笑渦:“是,這些年我一直承蒙丞相大人照顧。”
青姑姑看了那車夫一眼,跟著楊宛上了車。
等車簾子放下來,隔絕了人的視線,楊宛才道:“我在酒樓裏定了桌子,給青姑姑接風。”青姑姑臉上不見多少喜色,隻是含笑點一點頭,目光從上到下將她打量一遍,道:“如今,你也十六了吧。”
楊宛略有錯愕,卻點頭稱是:“等九月就到了。”
青姑姑又問:“姚丞相的二子,似乎與你年歲相仿?”楊宛越發錯愕,點頭說了是,青姑姑似乎還要再說什麼,卻生硬地轉了話題,道:“今日倒是不防有人來接我,有些激動了。”
楊宛含笑道:“當年多謝姑姑照料,若非當年姑姑照拂,我與姐姐大約已經是不妙了。”青姑姑卻淡淡道:“不過是舉手之勞。若說照料,昔年你母親與大姐姐,對我才是多有照料,我不過是回報在了你身上而已。”
她似乎不願意多說這個話題,轉而道:“今日出了宮,我已是在江南一帶定下了去處,日後就難得相見了。”
楊宛之前也是知道的,當即口中道:“姑姑此去江南,願姑姑日後前程似錦。”
青姑姑對她露出微微的笑,頷首點了點頭。
馬車駛過大街,兩人一路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到了酒樓之後,楊宛扶著青姑姑下了馬車,到了包廂當中關上了房門,青姑姑的臉色頓時嚴肅了起來。
看著楊宛,她眼中雖有讚賞之色,更多的卻是嚴肅:“五小姐,多年不見,如今你過得可好?”楊宛冷不防她居然問出這樣一句話來,遲疑之後,才點一點頭:“若是作為宮奴來說,自然是不錯的。”
她略微說了說姚家人對自己的照顧,最後淺笑道:“算下來,我的日子比起那些被輕視被侮辱的,還算是不錯了。”
青姑姑眼中有同情之色,看著她歎道:“也是蒼天不公”
這樣說前朝的事情略微提了一句,青姑姑就道:“雖說如今我說起這個話題,略有些不太討人喜歡,但是……五小姐,你需要記得,你是楊家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