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坐在地。

困惑、無助、以及痛心,揉合成如今她的心情。

“為什麼他會變成這樣,為什麼……”

夙白輕聲說:“他如今早已不是二二……已不是……自從他開始試圖還回闔溪的魂,闔溪的妖魂已然開始複蘇……因為他是闔溪的孩子,身上流的是妖神的血,一脈相承固然是還複其本源的唯一條件。”

“闔溪、二二、長歌。”

那個天真的說著自己不是妖怪的孩子,那個站在草地上對天大喊“等我我一定會成仙”的少年,已經一去不歸。

朝露替夙白止完血後,知曉此刻若自己再這般下去,無非就是個沒落黃泉的地步。

她起身,強製自己冷靜下來,看向長歌。

“你想怎樣?要我們的命麼?還是希望解去自己這麼多年的恨意,將我們折磨致死?”

長歌一身藍白色的道袍,長身玉立,那雙奪自心岸的眸當真攝人心魂,他側身,看向朝露,“也是,我還在想怎麼好好折磨下你們……”

他不覺歎了口氣,目光移到朝露身上,“可沒辦法,誰教你們都是必要的藥材,沒有你們,爹爹也活不了,我無路可走啊……”

“那夙白呢……他一生為你,為你成仙,為你求藥,為你受傷,他哪一點對不起你?哪一點?”

長歌微微一顫,然後拾起地上的一朵殘花,紫紅殘蕊,被他一把揉碎拋在了空中。

第七十二章 誰之末路

“哪一點……”他低喃著:“大概就是,你們原本都該將我放在第一位……卻沒有一個人這樣做,即便是夙白,即便是師傅……”

他說到師傅二字時候,夙白忽然猛烈的咳出了聲。朝露擔憂的回頭看了眼,他身上的血已經不再流出,但是側身捂唇,絲絲連連的鮮血便滑落在地。

也不知腳底是什麼陣仗,但凡夙白流的每一滴血,都被吸的幹幹淨淨,分毫不留。長歌……他真的想要夙白的命……

那她呢?他至今還未對自己動手?從她身上他又要得到什麼?

長歌招手,那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二二傀儡,乖順的憑空而出,遞上手中的酒壇,他將酒壇擱在手上,灌了口酒,才憂鬱的看著天。

“一個帝君魂,萬顆玄魚淚。惟願至情花,炙熱凡人心。啊……一下子都齊了,這要讓我如何是好啊……”

一個帝君魂,萬顆玄魚淚。惟願至情花,炙熱凡人心……

朝露聽不明晰,隻字片語便已將她徹底擊垮,從頭至尾,她終於懂了。

“天香也是你的人?”

從那天地大陣引來師尊,致師尊昏迷不醒,騙得自己萬顆淚後,再讓夙白心甘情願轉盡修為還複妖身,一環一環,居然毫無破綻。

好狠……太狠了……

憶及此刻正在天香身邊的莫沉;憶及那與紫洛爭鬥生死未卜的心岸;憶及身後氣若遊絲的夙白,險些又掉下淚來。

可惜此刻她已經無淚可落,隻能酸楚的嘔出聲來,可恨、可恨!緊緊握住了拳,她反複念叨著:“你贏了……你真的贏了……”

至此刻即便是萬事都已經明了,卻依舊想不通,前世嬈天愛了一輩子的女人,這輩子居然會起了相害之心。

不過她已經沒有餘力想這些,既然她愛的人,無論是師尊莫沉、師兄心岸、幼時玩伴二二、夙白,都已危在旦夕,她還要做什麼負隅頑抗的事情?算了,一切都算了吧。

她微微一笑,鬆開了拳頭,頹廢的後退幾步,然後走到夙白身邊,緩緩坐下。

深吸了口氣她輕聲說:“對不起……對不起……你把修為度給我完全白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