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死鬼忽然幽幽的歎了一口氣,輕聲說道:“思君如滿月,夜夜減清輝。”
我聞言一愣,抬頭去看她,她這句倒是發音標準,一點都沒有大舌頭,想來也不知道念了多少遍了。
吊死鬼撥了撥頭發,依然看著遠方,表情說不出的寂寥。
我歎了口氣,正想安慰她,她又幽幽的歎道:“每逢佳節倍思春。”
才誇她一下馬上就變調了,我吼道:“是‘思親’!”
吊死鬼轉頭看我,眼睛裏竟然帶著淚光。
憑我對她的了解,她的抗打擊能力很強,絕對不是我吼一句就哭的這個程度。
我一下意識到,這個吊死鬼有軟肋!而我現在,似乎就對上了她的這個軟肋。
我走到吊死鬼身旁坐下,問:“你有不開心的事?”
吊死女鬼點頭:“嗯。”
我笑嗬嗬的坐下來:“那說出來讓哥開心開心。”
吊死女鬼本來眼淚就在眼眶裏轉,這話一說完,眼淚刷的一下就出來了,道:“他……他還沒回來……”
我問:“誰?”
吊死女鬼說:“偶丈呼。”
“丈夫。”看不出來她竟然還結婚了,我問:“他去哪了?”
“不知道。”吊死女鬼道,“可素他說讓偶等他。”
我問:“那你就好好等他,上什麼吊啊?”
聽我這麼一問,吊死女鬼臉上竟然浮現出一絲疑惑:“上吊?偶不記得了……”她偏著頭,越想越疑惑的表情,最後道:“或許是偶等太久,受不了了。又或許……素聽到了什麼關於他的壞消息。”說到這,她忽然驚慌的抬起頭,問我:“他是不是屎了?”
我怎麼知道,我問:“你死了多少年了?”
“不記得了。”吊死女鬼疑惑的摸著頭發道,“原來的事情偶都不記得了。偶就記得偶要等他……你說他還能回來嗎?”
“難說。”我說,“這時間長的讓你連生前的事都不記得了,他說不定早老死了。”
“真屎了?”吊死女鬼一愣,恍然道,“可素如果他屎了,他的魂魄為什麼不來見偶,他說讓偶等他的,他說會回來的……”
她說著說著就癡了,翻來覆去的重複那幾句話。
我見也問不出什麼了,就從房頂上下來,男人頭正和女人頭說話,見我進來,扭頭問道:“你一定什麼都沒有問到,那位小姐死後連自己的名字都記不得了。”說完,搖頭歎道:“多可憐!什麼都不記得,就記得那個男人,卻在這裏等了五十多年。”
我問:“你知道?”
“當然,我當然知道!”男人頭道:“我來這房子比她早。”
我說:“你當時也在這兒住?”
“NO,NO,她搬來的時候我早就已經死了。”男人頭道,“不過,我記得的比她多,讓我想想,她家似乎很有錢……對,非常有錢,她的父親是個當官的,這裏是她家買下的別墅,原來很大,後麵甚至還有個小花園……”
“我見過她的老公,長的很討人喜歡。因為是別墅,他們很久才來一次,最後一次來的時候隻有這位小姐。當天晚上我就覺得不對,事實證明我的感覺沒錯,第二天我就聽到傭人的尖叫,“小姐上吊自殺了!”
我問:“你晚上覺得不對沒有上去看看?”
“當然,我可是紳士!”男人頭打斷我的話,然後深情的看了一眼女人頭,道,“二樓住的都是女士,我不會隨便上樓。”
想當初他在冰箱門口盤旋了那麼久,我覺得他說的話很有可信性。
這吊死鬼也是死腦筋,人家不來找她,她可以去找人家嘛。現在這麼多年過去,說不定那人早就投胎去了。
這一投胎,就不知道去哪裏找了,警察局也不一定能查出來。
想到這,我忽然腦袋裏閃過一絲靈光,人間警察不行,我可以去找陰間的警察——苟富貴和勿相忘!
我是個充滿行動力的人,想到做到,見外麵天色已黑,馬上出門攔了個鬼,問:“看到苟富貴和勿相忘了沒?”
那鬼道:“見到了,在廣場。”
我走到廣場,隻見那邊烏壓壓的圍了一群鬼。
村子的廣場就是一個台子,平時村民唱個戲,搞個文藝彙演什麼的,今天白天村裏開例會,台子上還擺著村長講話和村幹部講話時的桌椅沒有收,苟富貴坐在中間,旁邊坐著勿相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