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他說完最後這一個字,芳官臉上那種仿佛極為矛盾與痛苦的表情仿佛瞬間又被一片平緩而深的水流覆蓋了過去,隻剩下一片靜水深流,他看著韓貴妃,平靜卻並不掩飾他的傲然:“娘娘放心就是,若是娘娘不放心,自然隨時可以派人來取芳官項上人頭。”
說罷,他轉身就要離開,但是尚未走出三步,身子忽然就被豐盈柔軟的女子身體從身後給抱住了,有女子悶悶的帶著鼻音的聲音響起:“不要走,你真是個瘋子,竟然……竟然為了我,做出那種事,你也不怕皇後殺了你麼。”
韓貴妃緊緊地把臉埋在芳官的背上,眼淚竟莫名其妙地流淌了一臉。
這個男人為什麼能這麼的……這麼的牽扯人心!
她自幼都是天之嬌女,一直以來從出生直到入宮,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的身上,直到來到這深宮之中,她才發現,所有入宮的女子都是貌美如花,出身高貴,她不過是芸芸眾生之中的一個。
即使曆經艱險,得到了皇帝陛下的寵愛,她卻也明白——一切恩愛會,無常難得久。
她為了皇帝越是曲意奉承,越是討好乞憐,使盡百般心計,卻越讓她覺得空虛焦躁,總有更美好年輕的女孩子能取代她。
而芳官,卻願意為了她竟然冒著千刀萬剮的風險將皇後拖下水。
這個男人……總是有無數的麵貌吸引著人,危險的、溫柔的、魯莽的,他的一切的一切讓她越來越無法放手。
即使全身所有的理智都叫囂著她不可以再如此下去,要她即刻將麵前的男人毀屍滅跡,好好地做她的貴妃,但是…她…早在芳官那一聲仿佛難以自抑的一聲‘婉語’裏,韓貴妃的理智瞬間都潰不成軍。
芳官停住了腳步,任由她抱著自己的身子,伸手溫柔地撫慰著她的肩膀,眼底卻閃過一絲冰冷得讓人膽寒的嘲謔與譏諷。
哪怕是再機智老辣的女人,在成為愛情的俘虜之後,都會變成一個蠢物。
太平大長公主是這樣、皇後是這樣、貴妃是這樣,他相信那位冷心溫柔臉,心狠手辣的貞敏郡主也一樣不會例外。
隻是不知道,什麼樣的男人能讓她變成韓貴妃這樣的蠢樣子,說實話,他還真是期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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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我贏了。”西涼茉放下一最後一顆黑棋,看著太平大長公主笑了笑,
太平大長公主舉著棋,看了看她的棋盤,自己的白棋已經被西涼茉的黑棋給徹底的圍住了,隨後她沒好氣地哼了一聲:“你總是這般狡詐,害得本宮盤盤絞盡腦汁,卻總是一敗塗地!”
西涼茉放下棋子,對著太平大長公主輕笑:“是大長公主您承讓了,若是您想贏得高興,茉兒也可以奉陪,隻是需要您再多出點好處了。”
太平大長公主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你這個財迷!”
西涼茉以袖掩唇而笑:“過獎了,也不知道大長公主您這個直腸子,到底是怎麼當上這個西狄太後的,若是在咱們這裏,恐怕公主沒那麼容易就如此一步登天。”
太平大長公主冷嘲道:“哼,一個區區的西狄太後,本公主還不放在眼裏,原本就是個人生地不熟,連個像樣的外戚都沒有,本宮這個西狄太後恐怕死在哪個宮裏,幾年都未必有人知道。”
那日的爭吵並沒有讓太平大長公主和西涼茉反目,兩人都難得極為默契地根本不提當時的那件事。
這時,一個小宮女忽然匆匆忙忙地進來,對著太平大長公主身邊伺候的楊嬤嬤說了幾句話,楊嬤嬤一聽,臉上的神色就是一驚,便立刻過來在太平大長公主耳邊道:“公主殿下,陸相爺今日不知因為何事惹怒了陛下,竟然被陛下嗬斥之後,罰跪在三清殿外,還下了聖旨,不跪夠三日三夜,便不讓相爺起來。”
太平大長公主聞言,不由一驚,看向楊嬤嬤:“此事可是真的?本宮那皇帝哥哥一向對陸相爺雖然說不上如九千歲那般寵幸有加,但也是頗為倚重,怎麼會說罰就罰了?”
楊嬤嬤也是一頭霧水,有些憂心地輕聲道:“聽說還不僅如此,陸相爺頭上還有陛下用硯台砸出來的傷,如今這般一身狼狽地跪在三清殿前,被他一向鄙薄的那些道士們嘲笑,陸相爺這番就算平安回府後,恐怕心裏頭也……。”
楊嬤嬤沒有說下去,但是太平大長公主豈有不懂的,陸相心氣極高,百官之間自有他一份威望,如今這般被皇帝當庭唾罵叱責,甚至動了手,傳出去,不知道要被同僚在背後怎麼議論。
太平大長公主顰眉,沒好氣地把自己手上的棋子一扔:“本宮這位哥哥,果真是越來越不靠譜了,堂堂皇帝陛下,哪裏就有親自動手責打高階大臣的!”
楊嬤嬤看了一眼西涼茉,附在太平大長公主耳邊低聲道:“太子殿下必定是要去三清殿為陸相爺求情的,如今陛下正在氣頭之上,若是再遇上了九皇子在一邊撩撥,太子爺恐怕也要吃派頭的。”
聞言,太平大長公主的兩道秀眉不由顰得更深了,她下意識地看向了西涼茉。
卻見西涼茉一直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坐著,仿佛極為認真地打量著自己麵前的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