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位的年紀加起來已經超過了一百五十歲,平日裏看著也沒有什麼,但一旦發起飆來,脾氣卻是一個比一個大。故此這一回對付無花,他們用的便是極其極端暴力的手法——於是結結實實地承受了他們三人共同的怒火的無花,沒有任何懸念的,再一次地杯具了。
看著他悶哼一聲飛出了老遠,施靜不由得在心裏默默地為他點了根蠟燭。但同時,她卻也並沒有十分擔憂——這世上能同時挨上水母陰姬的一袖子、雄娘子的一腳還有黃魯直的一掌,還能好端端地站在原處的人,大概是絕對沒有的。好在無花別的本事不行,保命的本事總是不錯的。反正也死不了,不如就還是哪裏涼快哪裏呆著去吧。:-):-)
用了一秒種就做出了這個結論之後,施靜便再也沒有閑暇關注無花的後續。因為方才的那一係列的目瞪口呆不過是個開始,接下來,才是見證神跡的時刻。
就這麼一眨眼的功夫,水母陰姬和黃魯直已經戰在了一起。與其說是戰,倒還不如說是單方麵的打壓。水母陰姬上次被迫閉關之後,又神出鬼沒地忽然駕臨在這汪洋中的小島上,雖然不知道是不是已經恢複昔日的風采,但此時看著的確比之前功力深厚了不少。她此前已經能險勝石觀音,此刻對著武功本就略差,還已經受了些傷的黃魯直,更是有著壓倒性的優勢。
那邊兒既然已經打起來了,再勸架便已經有些來不及了。施靜見到雄娘子仍躺在地上,便連忙飛身上去將他扶了起來,先略檢查了下他的傷勢,見也沒有怎麼惡化,便小心地將他安頓在了一旁——他此時已經連話都有些說不出來了,但一雙眼睛卻仍是盯著水母陰姬和黃魯直。如秋水一般的眸中波光粼粼,愛恨交織,散發著一種獨特而奇異的魅力——這種魅力,超越了年齡、模糊了性別,幾乎讓所有人都無法忽視。昔年江湖中的第一美人,大抵也不過如此。
隻是,紅顏素來命薄,癡心自古錯付。那對戰中的一男一女,他看的到底是哪一個,心中記掛的又是誰,恐怕,連他自己都分不清楚罷。施靜看他如此,似乎明白了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有明白,隻是覺得,若再讓他這樣癡癡地看下去,恐怕他還沒瘋,自己已經先瘋了。
於是,她鬼使神差地衝進了戰圈兒,堪堪擦著水母陰姬和黃魯直兩人的招式縫隙之間,拚力拍出兩掌,終究還是把那激鬥的兩個人分開了。
或者,更準確地說,是把黃魯直從水母陰姬的手底下搶救回來了。
不過這麼一盞茶的功夫,黃魯直身上的傷卻增加了不知凡幾。而且,除了之前便已經受過的外傷之外,更多的是淤血烏青,顯見得是拜水母陰姬那霸氣四溢的內力所賜,受了不少的內傷了。
施靜不敢大意,正想著為他輸幾段真氣,幫他略略疏導下,未料到他卻忽然死命掙動了起來。施靜有些鬱悶地想要封住他的穴道,誰知還沒等她動手,忽然便覺得自己身子一麻,手上一空,卻是雄娘子上來封住了她的穴道,然後將黃魯直的身體接了過去。
雖然如此,他的表情卻是前所未有的抱歉和愧疚,蘊藏著深深的痛苦和絕望,仿若要死的不是黃魯直,而是他自己一般。然而重傷的黃魯直卻終於平靜下來,看著抱著自己的雄娘子一眼,竟忽然笑了。這個笑容似乎已經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他一麵咳著血,一麵伸出手撫上了雄娘子的麵頰,低聲同他說了句什麼之後,便垂下了頭,停止了呼吸。
一切快得好似幻覺,又慢得好像墜落到了另外一個時空。四周寂靜得好像一切都已經寂滅,施靜覺得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起來,正想著趕緊衝開穴道,然後趕在更瘋狂可怕的事情發生之前衝過去打暈了雄娘子先,卻不料,下一瞬,她便忽然見到他抱著黃魯直的屍體放聲狂笑了起來。
饒是她早已經有了些心理準備,此刻見了這個陣勢也難免有些發怵。這位才認了半天多的便宜老爹麵上是從未見過的瘋狂,偏偏這種瘋狂卻絲毫無損他容顏的美麗,反而讓他帶上了一絲殘酷而致命的吸引力——在這種時候居然還會這麼想,她大約也跟著他們一起瘋了罷?
她奮力將這些瘋狂的念頭驅逐出腦海,打算專心地先恢複自己的自由再說。然而事與願違,她越是著急,被雄娘子不知道以什麼特別的手法封住的穴道她就越是解不開。倉促之間,她竟險些將內息走岔,差點兒受了內傷。幸好在關鍵時刻她堪堪散去了所有內力,雖然僥幸沒自己弄出內傷來,但被封住的內息便愈發紊亂了起來,愈發讓短時間內衝解成功變得不可能了。
施靜急得額頭直冒汗,偏偏動不了也說不出話,隻能眼睜睜看著雄娘子瘋狂地衝到水母陰姬麵前,大笑著道:“你殺了他了,你殺了他了,你終於還是殺了他了。”
四周安靜的可怕,訓練有素的神水宮眾早已經退出了山洞之外,將這一方天地留給她們這奇特又怪異的一家。水母陰姬沒有說話,也沒有動,隻那樣冷冷地看著瘋狂的雄娘子,施靜卻在被迫的沉默中瀕臨崩潰。
不知道過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