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急於甩脫一件沾到身上來的髒東西一樣慌不擇路地去摘那枚戒指,卻感到雙肩被人扶住,緊接著被拽入了一個懷抱。

那麼熟悉,那麼親愛,那麼傷,那麼痛……

她猛地一把推開他,放開手的同時戒指倉皇急墜。她站起來衝到門邊,拉開門跑了出去。

不能回頭,再也不要回頭,再也無法回頭!

次日,姚嫵歆把辭職報告交到了人力資源部。

人力資源經理看見她時,表情裏是一種意料之中與大為驚訝的奇異組合。

他接過她的辭職報告,看都沒看就放在一邊,似乎略略考慮了一下措辭:“冷先生吩咐過了,你今天可能會來辭職,違約金就不用了,我們會按照正常離職程序,這個月工資照付,另外再給你加付一個月的工資。”

姚嫵歆輕輕笑了一下,掏出一隻鼓鼓囊囊的信封放在桌上:“不,本來就是我違約,而且這筆違約金我還付得起。”

看似離開得漂亮瀟灑不拖不欠,可是仔細想來,這段時間能攢下這麼一筆積蓄,誰能說不是拜冷蕭所賜?

住在他的房子裏,衣食住行也鮮少有自己買單的機會,兩個人糾纏在一起不過這麼短短一年,卻已經分不開算不清,到頭來一點小小的骨氣都是仰仗著他的肩膀才撐得起來。

頂多也隻能假清高地說一句:至少我沒要你的房子。

姚嫵歆捧著一隻小小的紙盒子走出公司大門。將近兩年的光陰,留下的隻是這麼一丁點輕飄飄的——紀念?或者該說是不堪回首的餘贅吧。

她直接把這些東西扔進了路旁的垃圾箱。

從保安處取回自己方才寄存的所有行李,走到路旁想要叫出租車,才想起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要去哪裏。

原本一座溫情脈脈已經有了家的城市,突然之間變成無處可去。

就是這一下躑躅間,一輛車子滑了過來,停在跟前。

姚嫵歆看著言小左開門下車。她的腦子像是正浸在麻藥裏,木木癡癡的不大明白,卻又無法關心,隻好淡漠。

言小左小心翼翼地接過她手裏的拉杆箱,生怕被拒絕似的,出言謹慎地討好道:“姚姚,如果暫時沒地方住的話,要不先去我那裏?”

姚嫵歆努力地想了一會兒,可是腦子裏空蕩蕩一片,什麼都想不出來。

於是也想不出說“不”的理由。

她便由著他將自己的行李都放入後備箱。

她自己打開車門,坐到後排座位上去。

言小左一愣,不禁有些尷尬。

再一看,卻見她已自顧自躺了下來,順手扒拉過一隻抱枕來墊在腦袋下,眼睛已經閉上了:“我昨晚上沒睡覺,困死了,現在要補一覺,別吵我。”

言小左連忙答應了一聲,不再多言,音樂切換到安眠的古典小夜曲,盡量把車子開得平穩。

姚嫵歆也沒有再發出任何聲音,似是馬上就已沉入深深的睡鄉。

等她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日影已經西斜,她認得這是言小左的房間,大男孩的床上鋪著的卻是粉色的Hello Kitty四件套。

這是有一年他過生日,她惡作劇地送給他的禮物,他暴跳如雷,堅決不肯要,她卻忍著笑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搞什麼?這可是我從小到大給人買過的最貴的生日禮物耶,兼職的工資用掉了一半,你居然還狗咬呂洞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