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下去了。
而更可悲的是,她跌坐在地上腦子裡出現的第一個人竟然不是溫柔可敬的母親,不是曾對她好的師父,不是曾給了她溫暖臂膀的父親,而是她一直記恨在心裡的敵人,慕輕風。
霍雪婷閉著眼,眼角似被什麼浸染,嘴角嘲諷的弧度越勾越大,到最後她能來尋的竟然隻有慕輕風,隻有她,多可悲,是吧?
沉默,又是死寂的沉默。
霍雪婷渾身的血液漸漸冰涼,轉身,準備離開。
她的驕傲已經不允許她繼續停留在這裡,今天來這裡隻是沒有挨過那一時的衝動,拳頭緊了緊,就算一個人再難再不可能,為了那張唯獨對她傻笑的臉,為了黑暗中那唯一的光芒,她也一定要擺脫邪魔的控製,一定!
慕輕風倚著冰冷的牆,一直皺著的眉頭緩緩舒展開來,對霍雪婷的背影問道:「魔性大發的時候,是什麼症狀?」
霍雪婷身子一頓,很想立刻離開這裡,但腳下卻彷彿有千斤重,她聽到自己說:「失去理智,肆意傷人,還有飲人血的*。」
「給我留一瓶你的血。」慕輕風從雙龍戒內取出一個空玉瓶丟了過去,「我先去洗個澡。」
霍雪婷條件反射的轉身接住玉瓶,看到的便是慕輕風高挑清瘦的背影,轉開視線,透過窗戶看向天空。
天上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唯有一望無際的漆黑夜幕籠罩著整個大地,空曠,深沉,寂寥。
慕輕風低壓氣地洗完澡,麵無表情地走出浴房。
走廊盡頭,依舊站著個白衣飄飄的清冷美女。
慕輕風淡淡掃了一眼:「進來吧。」
慕輕風和雲大少住的是套房,除了臥房外還有一間書房和迎客廳,帶著霍雪婷來到客廳坐下,看著神色淡漠的霍雪婷,緩聲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相信我。我可以幫你,但你要用什麼來報答?」
霍雪婷動了動嘴,沒有開口,她知道慕輕風還有下話。
慕輕風看著放在桌子上已經裝滿血液的玉瓶,毫無情感波動的聲音道:「我知道當年青衣城的事情不能算在你的頭上,但——」
「不是。」霍雪婷突然打斷了慕輕風的話,斬釘截鐵道,「當年青衣城的事情霍天華有參與,但也不過是個被推出來的炮灰,當年霍天華隻派出了一點人,還隻是一些莽夫而已!」
慕輕風瞳孔深深一縮,目光死死盯住霍雪婷,卻沒有發現絲毫的閃躲,霍雪婷說得是真的。
當年青衣城若不是霍天華幹的,那又是誰?
霍雪婷搖了搖頭:「不知道,當年我也是偶然間偷聽到了父親在講通訊器。」
慕輕風瞇起眼睛,撫了撫手上的雙龍戒:「他一直把主意打在我的身上,是不是因為這個?」
「不知道。」霍雪婷臉上帶著幾分嘲諷,「或許那時候我就該發現的,父親他早已不是曾經的父親了。」
慕輕風收起玉瓶裡霍雪婷的血,道:「下次魔性大發之前來我這裡。」
霍雪婷一愣,有些茫然的看著慕輕風,她這是——
慕輕風輕輕一笑,眼底泛著幽幽的森寒冷戾:「我要知道這裡被邪魔控製的人類名單,還有霍天華在霍家的所有資料。」
霍雪婷也斂去了茫然,目光清冷:「我要看到效果。」
她來這裡是為了擺脫邪魔的控製,自然不可能在沒有看到任何效果的時候就答應慕輕風的條件。
何況,一聽就知道這不過是一個最開始的條件罷了。
霍雪婷有種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大坑的感覺。
慕輕風眼尾一挑,嗤笑道:「我也要見到資料。霍雪婷,你不相信我,我也不相信你。我手上目前有一點能抑製邪魔的東西,但——」
慕輕風沒有再說下去,接下來的話誰都明白,拿不出名單和霍天華的資料,那就什麼都免談。
慕輕風又不是聖母也不是傻逼,這些年明裡暗裡霍家給她找了多少麻煩,就算青衣城背後還有主謀,霍天華也是當之無愧的從犯。
所以,既然霍雪婷找上門來合作,慕輕風怎麼可能不合作個夠本!
霍雪婷皺了皺眉,半晌才道:「三天後拿給你。」
「那麼,合作愉快。」慕輕風臉上漸漸勾起一個絕美的笑容,嘖,這場買賣,挺劃算。
霍雪婷眉毛皺的都能夾死一隻蒼蠅了,尤其看到慕輕風臉上的笑容時,臉色更是陰沉的可以,她果然還是該死的不喜歡這個人。
慕輕風像是沒看出對方的神情一般,笑靨如花的擺了擺手:「那麼慢走不送了。」
霍雪婷什麼也沒說,直接推門離開,幾個躍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這女人倒還有點救。」帶著些戲謔的低沉嗓音在一邊兒的椅子上響起,不是慵懶帥氣的雲大少又是誰?
若是霍雪婷還在的話,定會驚一跳,因為自始至終,雲大少在那個椅子上都沒移動過,隻是霍雪婷看不到感覺不到罷了。
「反正對我沒什麼損失。」慕輕風聳了聳肩,她本身性子就張揚恣意,再加上這麼多年被雲夙夜寵的無法無天,而且本身底牌越藏越多,她是真不怕霍雪婷能翻出什麼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