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在前引路,就像您這位文官帶著一位漂亮的少女,那就更是如此了。不僅城堡應該敞開大門,連岩石都應該讓路,高山也要低頭,以迎接他們。您快請進入這個樂園吧。如果您帶的這位少女是天空,這裡有與天空為伴的星月,這裡有標準的武士和絕倫的美女。」
法官被唐吉訶德這番話弄得莫名其妙。他仔細看了看唐吉訶德,對唐吉訶德的裝束深感詫異,不知說什麼好。但更讓他奇怪的是站在自己麵前的盧辛達、多羅特亞和索賴達。她們聽客店主婦說來了一位漂亮的少女,一起來看她迎接她。費爾南多、卡德尼奧和神甫對法官則是以禮相迎。法官對他看到和聽到的這些深感不解,滿心疑惑地進了客店。客店裡的幾個女人把那位少女迎了進去。不過,法官覺得這些旅客畢竟都是些有身份的人,惟獨唐吉訶德的裝束、表情和行為顯得不正常。大家客氣地相互問候,談了一下客店的條件,然後仍然按照原來的安排,所有的女人都住在頂樓,男人們都住在外麵,也算替她們看門。那個少女是法官的女兒,她高高興興地跟著幾個女人進去了。法官也感到很滿意。雖然隻有店主那塊窄小的床板,再加上法官自己的一點兒鋪蓋,但他還是覺得比自己預料的要好得多。
俘虜從看到法官的第一刻起,就開始心跳,總有一種預感,覺得那個法官就是他兄弟。他問法官的一個侍從,法官叫什麼名字,是否知道法官是什麼地方的人。侍從回答說,他是胡安·佩雷斯·德別德馬碩士,聽說他是萊昂山區某個地方的人。俘虜根據自己的觀察,再這麼一聯繫,斷定那個法官就是自己的兄弟,當年他聽從了父親的吩咐,終於從文。俘虜既激動又高興,把費爾南多、卡德尼奧和神甫叫到一旁,把他斷定法官就是自己兄弟的事告訴了他們。他還說,侍從告訴他,法官已經被委派到美洲的墨西哥法庭任職。他還知道那個少女是法官的女兒,女孩的母親生她時死了,把自己的嫁妝留給了法官和女兒,所以法官現在很有錢。俘虜還同他們商量如何與法官相認,是否應該先瞭解一下,如果他去相認,他的兄弟會不會因為他窮困潦倒,怕丟自己的麵了而拒絕相認,或是欣喜若狂地與他團聚。
「讓我去試探吧。」神甫說,「不過上尉大人,你不必想別的,你兄弟肯定會與你高高興興地相認。看他外表上那精明能幹的樣子,不會看不起你或不與你相認,他應該會處理人情世故。」
「即使這樣,」上尉說,「我想還是不要太唐突,而是婉轉一些,讓他與我相認。」
「我告訴你們,我會安排得讓我們大家都滿意。」神甫說。
這時,晚飯準備好了,大家都坐到桌旁吃飯,隻有俘虜和女人們除外,他們在各自的房間裡吃飯。晚飯中,神甫說:
「法官大人,我在君士坦丁堡有個與您同名的夥伴。我在君士坦丁堡做了幾年俘虜,而那位夥伴是西班牙步兵的一位勇敢的戰士和上尉。他非常勇敢,不過他也非常不幸。」
「那位上尉全名叫什麼,大人?」法官問。
「他叫魯伊·佩雷斯·德別德馬,」神甫說,「是萊昂山區某個地方的人。他對我講過他父親同他兄弟的事情。若不是像他這麼誠實的人親口對我說,我隻會把它當成老人們冬天在爐火旁講的那種故事。他對我說,他父親把財產分給了自己的三個兒子,並且給他們以教誨,那教誨比卡頓的先見還英明。我隻知道從軍的那個兒子幹得很出色,沒過幾年,就全憑自己的勇敢和努力,而不是靠任何人提挈,當上了陸軍上尉,並且很可能提升為少校。不過他後來碰到了厄運,在萊潘多的那場戰鬥中,很多人獲得了自由,他卻失去了自由,失去了自己的佳運。我在戈利達被俘。幾經周折,我們又在君士坦丁堡重逢了。後來他到了阿爾及爾,據我所知,在那兒遇到了一次可以算得上世界罕見的奇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