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分分合合,組成了各種美麗奔放的圖案。愛神每次從城堡前麵經過,就向城堡上射一箭;而財神從城堡前經過,就擲一個空心的金色綵球1,綵球落在城堡上就爆裂了。跳了好一陣後,財神掏出一個貓皮錢袋2,看樣子裡麵裝滿了錢,把它也拋到城堡上。隨著錢袋墜落,搭建城堡的木板散開,城堡裡的少女暴露無遺。財神偕同他那隊仙女,上前把一條大金鏈套到了少女的脖子上,表示已經俘虜並征服了她。愛神和他的仙女們看見了,連忙去搶她。所有這些表演都是載歌載舞,在鼓樂的伴奏下進行的。大家勸說四個野人停止了爭鬥。四個野人又把搭城堡的木板重新搭建起來,少女又像剛才一樣重新藏在裡麵。大家高高興興地看著舞蹈表演全部結束。

--------

1一種遊戲。綵球如桔子大小,雙方互擲,並用盾牌擊碎對方的綵球。

2一種不將貓肚子剖開,而將貓皮完整剝下,用來裝錢的皮袋。

唐吉訶德問一個仙女,是誰設計組織了這場舞蹈表演。仙女說是村裡一位義演經紀人,他很善於編排這種活動。

「我敢打賭,」唐吉訶德說,「這個教士或義演經紀人親卡馬喬肯定勝過親巴西利奧,而且更善於當諷刺劇的編導,而不是當主持晚禱的教士。舞蹈很好地表現了巴西利奧的才智和卡馬喬的財富。」

這些話桑喬全聽到了。桑喬說道:

「勝者為王,我站在卡馬喬一邊。」

「別說了,」唐吉訶德說,「桑喬,你真像一個勢利小人,是那種喊『勝者萬歲』的人。」

「我到底屬於哪種人我不知道。」桑喬說,「我隻知道,從巴西利奧的鍋裡絕不會得到今天從卡馬喬這兒得到的這麼多吃的。」

桑喬把盛滿鵝和雞的鍋拿給唐吉訶德看,抓起一隻雞,津津有味地吃起來,並且說道:

「巴西利奧完了,就因為他窮!你有多少錢就值多少錢。世界上的人隻有兩類,就像我祖母說的,那就是有錢人和沒錢人。她站在有錢人那邊。這年頭兒,看什麼都得先掂量掂量。一頭披金的驢勝過一匹套著馱鞍的馬。所以,我再說一遍,我站在卡馬喬一邊,他的鍋裡有的是鵝、雞、兔子什麼的。而在巴西利奧的鍋裡能得到什麼呢?隻剩下湯了。」

「你還有完沒完了,桑喬?」唐吉訶德問。

「沒完也得完呀,」桑喬說,「我已經看出來,您特別不愛聽。若不是您打斷我的話,我可以說三天。」

「上帝保佑,桑喬,」唐吉訶德說,「讓我在死之前看到你成為啞巴!」

「要像咱們現在這個樣子,」桑喬說,「不等您死,我就先入土了。那麼,在世界末日到來之前,至少是最後審判日1到來之前,我肯定說不了話啦。」

--------

1宗教中宣佈世界末日來臨的日子。

「就算是世界末日來臨了,桑喬,」唐吉訶德說,「你也不會住嘴。你過去說,現在說,要說一輩子。而且,我死在你前麵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所以,我從來不會想到你有不說話的時候,哪怕在你喝酒和睡覺的時候。這點我可以肯定。」

「說實在的,大人,」桑喬說,「對死神不必抱什麼幻想,她是大羊小羊一樣吃。我聽我們的神甫講過,無論是國王的深宅,還是窮人的茅屋,她的腳都一律踏平。這位老夫人一點兒也不嬌氣,沒有什麼她不敢的。她什麼都敢吃,什麼都敢做。無論什麼人,不分年齡和地位,她統統裝入自己的口袋。這位收割者從來不睡覺,總是不分時辰地收割,無論是乾草還是綠苗都一律割掉。她吃東西似乎不嚼,把她能找到的東西都吞下去,像隻餓狗似的,總是吃不夠。雖然她並不是大腹便便,卻總像患了水腫一般,焦渴難耐,就像人喝整罈子涼水一樣,把所有有生命的東西都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