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光剩了一個身架子,皮包著骨,林玥原本滾圓的身體,變得薄薄的了。幼兒園裏的老師,見到她都十分驚訝,問:“玥,你喝減肥藥了?什麼減肥藥這麼管用啊,可不能藏著不露啊,別一個人苗條,大家都苗條才是最高境界。”
蘇子童不放棄任何出差的機會,他躲避著林玥,也回避著即將到來的抉擇。然而,有些事情是拖不得的,他心裏十分清楚。和喬驕在一起,沒有不和諧的地方,兩個人越和諧,蘇子童內心就越感到恐慌。他不敢把自己的這種壓力流露出一點點,讓喬驕感覺到。他隻是說:“我們倆會真正在一起的,我是屬於你的。一切都讓我自己解決,讓我一個人承擔,你什麼都不用管,什麼都不用操心。” 喬驕用較為空洞的眼神看著蘇子童,她不知道說什麼好,她有過一次不成功的婚姻,她知道婚姻裏的不和諧一旦遇到了某種氣候必然會造成一方的離開,她在蘇子童的即將解體的婚姻裏將不承擔任何責任。她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你自己決定你自己的選擇,我不會配合你延續婚外情的。”
林玥無法一個人睡在本來屬於和蘇子童兩個人的雙人床上,孤獨的躺在床上看窗外的星星,月亮,寒冷地令她渾身顫唞,她把五歲的蘇小強接過來,陪著自己一起睡,她睡不著,看著兒子熟睡的小摸樣,心裏淒淒慘慘的,隻想哭,她每一天都在忐忑不安中度過,開始的時候,她盼著蘇子童回家,現在,她怕蘇子童
有一天回來坐在那裏正正經經地說些什麼,如果有一天,蘇子童麵對她的時候,她很清楚蘇
子童將會和她說些什麼。她怕那一天的到來。
蘇子童從杭州開研討會回到家裏,他開始整理他的書,把它們放到一個很結實的紙箱子裏。林玥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她的胃痙攣在一起,手冰涼,臉色青白。蘇小強跑過去問爸爸:“爸爸,你要把這些書拿到哪去啊?是把它們當廢品賣了嗎?”蘇子童看著兒子那一雙水汪汪黑溜溜的眼睛,感覺心緊緊地收縮在一起,拿書的手在顫唞,整理一半的書暫且停工。
蘇子童下班後總是停留在辦公室裏看書,晚飯或者吃食堂或者和喬驕在一起吃,這個期間的每一次和喬驕的燭光晚餐既浪漫又淒慘。那白色的蠟燭,淌落下的蠟汁仿佛是林玥的眼淚。有時候他又會從高角杯的紅酒裏看到兒子那雙晶瑩的黑眼睛。這個時候,他開始喜歡喝醉,喜歡醉的感覺。
他邁著沉重的步子上了六樓,用軟綿綿的手掏出安全門的鑰匙,進屋,那鐵質的安全門當的一聲碰上的聲音在黑夜裏淒慘至極。兒子已經熟睡,林玥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連續劇,已經是子夜,窗外的月亮彎彎細細,屋裏的地燈雖然是橘色柔弱的光,打在林玥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暖意。蘇子童這醉醉的神態,才能避免尷尬,他胡亂地脫下衣服,倒在床上就睡。本來就醉了,再加上他強烈地渲染,就更醉了,麻木地倒在床上,暫時躲過這一夜。
蘇子童又開始整理那收拾一半的書,有一箱子已經封好,又重新拿了一個新的紙箱子,一本一本地往裏放。他的書挺多,足足整理了三個大紙箱子,這一次,之所以能順利低整理完,他是趁著林玥帶著蘇小強去公園玩耍的時候,三個大紙箱子封好了,擺在角落裏,從角落裏頭向四周散發著凝重的氣息。天黑了下來,蘇子童沒有打開燈,獨自一人坐在沙發上,呆呆地看著那三個大箱子,原先柔和的70平米的幸福小屋在這昏黑當中變得淒淒涼涼。他看著地板上放著的兒子的玩具,衛生間裏衣架上掛著的林玥的文胸底褲,他心裏的刺痛到達了極點,他的眼眶發濕,突然有開門的聲音,而後聽到兒子說:“媽媽,爸爸在家嗎?”蘇子童趕快走進衛生間,碰上門,避免自己的沮喪出現在林玥和蘇小強的眼中,蘇子童在衛生間裏靜靜地聽著母子倆開門的聲音,母子走進門,蘇小強說:“爸爸在,我看到爸爸的皮鞋在。”孩子幸福地喊著:“爸爸,爸爸。”林玥打開燈,蘇子童打開衛生間的門,出現在蘇小強和林玥的麵前。蘇小強一個箭步撲到爸爸身上說:“爸爸,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每次都是我睡覺的時候你才回來,爸爸,你今天學校裏不用加班嗎?”蘇子童沒說什麼,摸了摸兒子的頭,用手掐了掐兒子的小臉蛋,他不想說什麼,因為他知道,他的聲音會是哽咽的,那還不如不說。
轉天早上,蘇子童醒來後,床上已經沒有林玥和孩子,他們肯定是去了幼兒園,大學老師不坐班,第三節他有課,他起床去衛生間洗漱,之後,他一眼瞥見那三個死氣沉沉的紙箱子旁邊挨著他的那超級大的行李箱。這個行李箱還是林玥為了他去英國之前,逛了一家又一家商場,買來的打折的名牌,能放很多衣服。記得為了打理這個行李箱,小玥挑來選去,這個行李箱解決了他在英國半年的生活起居,可是他帶著這個行李箱登上去英國飛機的時候,遇到了喬驕,就像海鷗遇上了大海,蒼鷹遇上了天空,秤杆遇上了秤砣。
蘇子童打開了這個大行李箱,看到了一整箱他的起居用品,肯定又是精心篩選的,林玥又是一宿未眠,他的眼眶一濕,鼻子一酸,一滴淚滴在了一件疊得整整齊齊的襯衣上。
在區民政局離婚辦事處,林玥和蘇子童在離婚協議上簽署了自己的名字,辦事處老先生推了推鼻梁上的花鏡告訴他們:“小心保存好了這東西,將來,複婚時這東西用得著,當然,各自再婚的時候也少不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