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由於教授或是主任心血來潮,善心大發地請部下和學生腐敗一頓,說起來還確實如同主任所言,是他們沾了蘇喬的光。
這裏暫且不提蘇喬的背景,權當她隻是個普通的、剛脫離實習不久,隻是天賦極高的醫生吧。
簡單而言,就是前一陣子,在非常偶然的情況下,她救了一個人。
那是個中年的日本男人,黃頭發剃得很短,毛刺刺的,身材硬朗,完全沒有發福的跡象,而且肌肉線條保持得極有力道。先不論他怎麼了,總之蘇喬偶然路過,沒將他帶去會對他的傷勢來由敏[gǎn]的醫院,費力撐著他走進一家小診所,借了人家地皮,僅就著那裏無比簡陋寒磣的醫療設備,就給他動了刀子。
如果不是對方的家人找上門來,她壓根兒不會將這樁事向別人提起,默默吞進肚裏隻當沒發生過就是。但現實情況是相反的,還弄得這麼高調……蘇喬無奈,隻得隨口編出幾句,給那個中年男人換了個病況,揀了大概向主任和教授胡扯了番,睜眼說瞎話地一筆帶過。
這次說要好好答謝她的冤大頭就是那個男人的兒子,以日裔身份在意大利生活,工作,剛剛才和他父親取得聯係——不是從別的地方,是意大利,那兒的西西裏島……再聯係那天午夜男人身上觸目驚心的血跡,天曉得他們是做什麼的。蘇喬暗暗興起幾分警惕。
四人坐上纜車來到半山腰,蔥翠的滿山大樹消去了大部分燥熱暑氣,還有長滿了紅山茶的灌木叢,沿著盤山公路一直螺旋延伸。
山間的空氣清新,夏季的傍晚又格外漫長,西方半空的穠豔霞光灼燒了許久許久——那股徐徐吹來的,微醺的熱風糾纏於山茶花的清香,此刻的黃昏就好像熔化的焦糖。
教授感慨道:“這樣美麗的景色,能看見它真好。”
主任大力拍向教授的肩背:“老同誌,就我看啊,您起碼還可以天天看著它看個二十年!”他衝肛腸科的女大夫拱了拱臉,表情搞笑:“你說是不是呀,齊顏?”
被意外點名的齊顏忙不迭地笑嗬嗬點頭:“就是呀,還怕您天天看,就看膩了呢!”
教授聽著分明十分受用,還故意板起臉孔道:“嘴貧的小丫頭。當心沒人要。”
主任拍了拍教授的肩,兩人哥倆好地,極有默契地哈哈大笑去了。
齊顏趁他們不注意,靠近蘇喬,玻璃心都啪啦啪啦碎光了,“蘇小喬,他們這絕對是欺軟怕硬的壞人啊,這明顯赤果果的詛咒啊不是!”
“誒——是麼?”蘇喬故意拉出疑惑的長音,歪過頭拍掉齊顏硬扒上來的手爪子,“我覺得老師說的很有道理啊——你看以你肛腸科名手的身份,加上你舌戰群儒的驚世好口才,……,嗯。”
齊顏:“…………”
齊顏覺得憋屈了,這事兒沒完。
——姑娘隻覺洶洶怒火直逼胸口,於是直接撲過來一手掐住蘇喬的肩,一手幾乎要卡住了她細嫩的脖頸,嘴角扯啊扯的,恨恨地咬牙切齒道:“蘇喬同學,組織表示對你嚴厲譴責!中間那些詭異的被省略掉的內容是什麼啊啊啊啊,別以為我聽不出來!今個兒你完蛋了!”
——緊接著姑娘又傲嬌地用鼻腔哼了一聲,繼續咬牙切齒:“待會兒那個姓什麼沢田的男人,我想當他看到脾性這麼惡劣這麼惡劣的女人竟是他父親的救命恩人,而他居然還請她吃豪華大餐!他一定會很·蛋·疼、很·蛋·疼·的!”
這時候一道熱風刮來,紛紛揚揚地撩起蘇喬披肩的黑色長發,隨手將被吹亂的發別到耳根後頭去,但聽她滿不在乎道:“怕什麼,醫院有的是男性專科的高手。”
齊顏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