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聲嚎叫傳遍四方，這一切發生的很快，周邊看熱鬧的大人們一看見了血，急忙圍上來阻止。
小野扔掉磚頭，隨手拿起編織袋背上要走。
“你不能走！打了人就跑，你這孩子太壞了，你家大人電話多少？叫你家大人過來！”一個路邊大爺一把拽住了小野。
小野冷冷盯著拽住他的大爺沒有說話，不知怎的，那大爺看著小野的眼神，身體不由僵了下，他似乎隱隱看到，對麵這個髒兮兮的小孩，仿佛有兩個眼瞳!
“小胖！我的小胖啊！你怎麼啦？醫生呢，快叫救護車啊，你還愣著幹嘛啊！”一對胖子夫婦跑過來，看著兒子滿頭是血，胖婦人本就白皙的臉龐頓時愈發蒼白。
“阿姨！就是他，是他打的小胖！”胖子夫婦身後鑽出一個小腦袋，正是剛才跑著哭喊救命的孩子，看向小野時候，他臉上充滿懼色。
胖婦人冷冰冰看了眼一言不發的小野，翻手就是兩巴掌，吐口唾沫惡狠狠說：“小兔崽子，讓你家大人到醫院來，老娘和你沒完！”說著踢了旁邊丈夫一腳：“你倒是快點打電話叫救護車啊，兒子有什麼好歹，我...... 我也不活了！”說著胖婦人嚎啕大哭起來。
胖子急忙掏出電話撥打120，看著妻子用衣服包住還在流血的兒子露出一抹擔心，同時踹了旁邊站著的小野一腳。小野站不住，被踹的爬那兒了，沉默盯著胖子夫妻二人，雙目深邃黝黑，看不出他此刻的想法。
旗醫院走廊過道，提著編織袋的小野在牆角邊站著，胖子夫婦紅著雙眼等結果。在得知小野是孤兒的時候，夫妻兩人恨恨罵了聲娘，不讓小野離開。
深夜十點多鍾，小野餓的雙腿打顫，急診科醫生終於走了出來。
李小胖沒有大礙，出了點血，隻有輕微腦震蕩，對於胖子夫妻二人來說，真是不幸中的大幸。至於另一個被小野打了的孩子，早在眾人圍上來的時候一溜煙跑沒影了。
病房中的李小胖睡熟了，胖子夫妻二人終於想起了一旁的小野，胖婦人冷冰冰看了眼小野說：“小野種，你跟我出來！”
胖婦人在前麵走著，小野中間沉默跟著，男胖子後麵盯著小野跟了出來，神色間流露一抹陰狠。
此時已是夜裏十一點多，三人走到醫院偏僻角落，胖婦人停了下來，轉身啪啪給了小野兩巴掌。小野漆黑的雙眼死死盯著胖婦人不說話，男胖子隨手拿起一根柳條對著小野抽了下去。
小野牙齒緊緊咬著嘴唇一聲不吭，仿佛柳條不是打在他身上一般，幽靜的夜柳條啪啪聲響不絕。三人誰也沒有發覺，此刻旁邊不遠處的牆角邊，一雙充滿滄桑的眼睛同樣沉默注視這一切。
十多分鍾過去，男胖子大概打累了，喘著粗氣歇息，女胖子反手又給了小野兩耳光，“滾！以後不要再讓老娘看見你，見你一次揍你一次！”
牙齒咬破了嘴唇，嘴裏鹹鹹的，吸允著自己唇角血跡，小野沉默看眼胖子夫婦，轉身提起編織袋晃著身子離開。
出夠了氣的胖子夫婦到旁邊的小超市買了些水果補品，急匆匆去病房看兒子了。
晚春的夜已經沒有涼意，仰頭看著天空稀疏的星海，小野緊抿的嘴唇輕微鬆了下，身上隻覺很痛，痛的連饑餓感都消退了不少。心髒砰砰跳動，宣泄著一下午累積的緊張、疲憊和委屈。往日輕鬆提起的編織袋此刻沉重無比，這麼晚了，想必王大嬸已經睡了。深如汪泉的雙目緩緩流淌出兩行清淚，無助之極歎了口氣，向“家”走去。
“家”在菜市場西邊角落，離垃圾堆不到五十米。
一根長三米直徑一米出頭的廢棄橋管，橋管一頭用塑料封著，另一頭掛著小野撿來的破簾子垂直遮掩。
打開撿來的手電，微弱光亮中可以看到橋管底部鋪了些棉絮、幹草。
小野輕微挪動身子，渾身上下沒一處不疼，雙手抱著腦袋，深夜，小男孩孤寂的悲泣聲嗚咽蕩漾。良久，他皺著眉頭脫下身上的舊衣服，稚嫩瘦弱的身體上，觸目驚心的血痕密布！
困難的洗手洗臉洗腳，爬著睡痛，躺著睡更痛，坐著睡，痛稍微減輕點，就這樣，小野在肚子咕嚕叫喚中，帶著委屈和無助入眠。
睡著了的他自然不知道，一道身影彎腰進了他的小窩。這是一個老人，穿著道袍，雖然蒼老，卻是紅光滿麵。夜色仿佛對老道無法做出絲毫阻礙。
看著皺眉入睡的小野，老道歎了口氣，手指在小野後腦輕輕按了下，聽著小野悠長的呼吸聲，老道久不動的塵心突然痛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