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麗娜呢?”
肖恩一怔,有些悵然道:“她走了。”
洛絡婭也沉默下來,良久,一聲輕歎。
·
關於魔族和教廷的戰爭,就這樣不溫不火地持續了下去,長得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魔族並未主動出擊,但隻要教廷有所動作,則必定會落入魔族的陷阱,甚至折損了好些位高權重的紅衣主教。
這一舉動震撼了好些教廷高層,在教廷高層商議良久後,魔族和教廷進入了長達二十年的停戰期。
但雖然魔族和教廷的戰局陷入僵持,誰也不肯率先出擊跟對方拚個魚死網破,開始各自積蓄著力量。但從心理上來說,洛絡婭卻比教廷高層有把握得多。
教廷不肯出擊,是因為高層戰力被魔族出其不意之下消耗了小半,這樣的狀態麵對最終決戰肯定是不行的,於是龜縮起來試圖將損耗的力量再度培養起來;而魔族不肯出擊,卻是因為洛絡婭和肖恩共同的決定。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教廷佇立萬年,自有它的秘訣。想要在保存自身有生力量的前提下將它徹底扳倒,隻憑魔族是不夠的——還需要人界中世俗界的力量。
當斬斷了他們力量的來源,再將他們現有的力量消耗殆盡,那麼在那時,教廷也就不複存在了。
今後的千年聖戰,也不會再有了。
但這一切,都是現在的教廷絕不會察覺到的。
十五年後。
人界世俗界的戰報源源不斷地傳到魔界。
曾經雄踞一方的德亞帝國終究還是敗在了獵鷹軍團的火槍下。期間,作為與神權聯係緊密的皇權代言人、德亞帝國的皇室曾無數次地向教廷發去求助的信件,請求教廷對獵鷹軍團的首腦,也就是曾經叛國者布萊恩的兒子肖恩·布萊恩進行製裁。
教廷欣然應允,但因大部分軍隊依然駐留人界與魔界的邊境,於是便派來了裁判所與暗行者,前者明麵擊殺,後者隱匿暗殺。
但在教廷派出的人接二連三地失蹤後,教廷衡量了一下得失,終於放棄了德亞帝國。
於是在德亞帝國邊境的第一個險地被攻破後,頓時兵敗如山倒,五年之內徹底消失在大陸的版圖之上。
——而這已經是七年前的事了。
在德亞帝國消亡之後,獵鷹軍團以和平之花“亞蘭朵”為名,自立亞蘭朵共和國,國內版圖囊括了曾經的德亞帝國與其治下的所有邊境小國。
但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亞蘭朵共和國將安靜下來時,作為亞蘭朵共和國的第一任首領的肖恩·布萊恩卻再度出兵亞蘭朵邊境的另一小公國,可是這一次的出兵卻在那個名不經傳的小國遭到了前所未有的阻礙。在那小國的王城外僵持了整整五月後,亞蘭朵共和國第一次爆發了內亂,曾經德亞帝國的降將乘機在尚且不夠安穩的亞蘭朵境內掀起了巨大的反抗,而當時肖恩·布萊恩又在萬裏之外。
當時,洛絡婭曾連夜趕到肖恩所在的地方,但是處於風暴和戰爭漩渦的肖恩臉上卻是出乎意料的平靜。
“有人曾經將革|命比作洪水,將舊有的製度比作洪水之下的城市。城市就在那裏,而洪水卻總有一天會到來……可是洛絡婭,為什麼城市裏的人不肯避開洪水,在洪水過後的舊城上建立新的城市,而要殊死反抗?”
黑夜的軍營中,肖恩騎在馬上,遙遙地看著那個小國的王城,似乎看到了王城中那些隨時準備從夢中起身,拚盡全力也要拖住他的腳步的人民。
“我曾經不明白。因為我理所當然地覺得他們一定會避開洪水,然後在洪水將腐朽的舊城衝垮後,興高采烈地回到原來的地方,建立起嶄新的、所有人夢想中的城市。”
“可是我忘了,就算舊城再怎麼腐朽、再怎麼令人厭惡,那也是他們曾經的家。”
“人類會想要保護自己的家,這是理所當然的事。”
於是,在亞蘭朵共和國即將攻下那個小公國,贏來勝利的前一刻,肖恩·布萊恩卻收兵鳴鼓,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回國,將所有叛亂的降將斬於馬下。
自此亞蘭朵共和國再無內憂。
——而這是五年前的事。
從五年前到現在,肖恩·布萊恩再沒有主動出過兵。
除了把一些將亞蘭朵看做軟柿子試圖打個劫的家夥們反打劫回去之外,他大力發展亞蘭朵的商業,並將其穩步地發展至整個大陸,在原本就被大商人和貴族共同把持的商業網中披荊斬棘,竟也真的被他開出了一條新路。
洛絡婭並不明白肖恩這樣的舉動究竟是什麼意思,但是她相信肖恩,於是也沒有過多過問。
而事實上,世俗界的戰亂,對於魔界來說,也並不是沒有影響。
十多年前,當曾經的獵鷹軍團和曾經的德亞帝國開戰後,曾經多年都未曾有新生魔族出現的金月神廟中再度走出了從人界覺醒的魔族。
這在近二十年都沒有出現新生魔族的魔界中,無疑引起了巨大的轟動,但隻有洛絡婭清楚地知道,其中有多少是“因戰亂而死”,又有多少是“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