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屋門喝問道:「什麼人?」
幽靜的小院裡,楚宏圖筆直地站著,就似被誰點中了經脈。
裴潛頭大無比道:「楚大爺,楚老爺——你怎麼就陰魂不散呢?」心裡急忖對策。
不料楚宏圖居然深深地向裴潛一拜道:「段兄,我是來向你賠罪的。」
有詭計,有陰謀——裴潛的手扣住逍遙神針的機關,隨時準備迎接從楚宏圖袖口又或脖頸後飛出來的暗器,乾笑著道:「有你這樣三更半夜來給人賠罪的麼?」
楚宏圖抬起身道:「和段兄分手後,在下越想越是不對勁。於是我多方詢問了段兄履新以來的種種作為,無不是大快人心!剛才又聽段兄在屋裡和那位元老婆婆的對話,更瞭解到段兄俠骨柔腸,體恤弱女的高尚情懷。」
他的語音誠懇而動情,裴潛的嘴巴張得老大,活像吞了一隻大蒼蠅。
「故此楚某不由想到,以段兄這樣的為人,又豈能背信棄義投靠朝廷?」楚宏圖微露得色道:「後來我想明白了——段兄是身在曹營心在……」
「打住,打住!」裴潛三魂嚇掉兩魂,瞅了瞅月亮門洞外,直搖頭道:「不對,不對,我真是背叛了紅旗軍,我真的殺了很多紅盟的兄弟。」
楚宏圖頷首道:「這點楚某當然知道,俗話說觀其行更要測其心。我相信段兄這麼做,必是重任在肩不得已而為之。此刻心中的苦痛憤懣遠比楚某更深。」
裴潛哭笑不得,說道:「楚舵主,我活得很滋潤,一點兒不痛苦。你別瞎想八想,更別把我當成什麼清官好人。最好——就像下午那樣,沖上來一掌劈了我!」
楚宏圖得意笑道:「看,你這麼說就更證明楚某所料不差。段兄不必多疑,楚某也是幹這一行,咱們深入虎穴不得不步步為營。我能體諒你的苦衷,絕不會將你的身份洩露給任何人。」
「楚舵主,你饒了我好不好?」要不是不能暴露自己的修為造詣,裴潛很想掣出紫金匕首一傢夥幹了這自作聰明的泰陽分舵舵主。也真是奇怪了,這種單線條的人怎麼還能當上紅盟的分舵主,而且活得比老山羊還開心長久?
楚宏圖道:「段兄,其他的話咱們莫逆於心無須多言。今晚我就派幾個兄弟守在貴府外,以免日後發生不必要的誤會。」
「什麼?!」裴潛差點給楚宏圖跪下了,咬著牙道:「楚舵主,你不如一刀殺了我吧——」
楚宏圖自顧自又道:「段兄,你我不打不相識,莫如趁今夜大好月色結為金蘭?」
裴潛退後兩步癱倒在門框上,心道:「怎麼還沒護衛丫鬟進來,哪怕叫兩嗓子趕走這個瘟神也好。」憋了半天,忍無可忍拔出神棍撲向楚宏圖道:「我結你個頭!」
楚宏圖一驚道:「有人來了。奇怪,我不是已經放倒了府內的所有護衛了麼?」
他一邊閃躲一邊又低聲道:「段兄,我得走了。往後有事,可以到城外梅家酒莊留話,就說要找個會說話的啞巴,愚兄自會前來與你接頭。」
他唰地一聲躍上屋頂,裴潛怒道:「你要是敢派人來監視老子,我搗了你的酒莊!」
楚宏圖心領神會道:「省得了——你我兄弟後會有期!」身子一晃沒了蹤影。
裴潛鬱悶地提著神棍,非常非常想找人猛扁一通。恰好一名護衛從月亮門洞後跑了進來,叫道:「大人,有刺客——」
裴潛瞪眼道:「刺客早跑了,你躲哪兒去了?」
那護衛訕訕道:「小人方才便急,去了一趟茅廁。等出來一瞧,府裡的人都被點了經脈昏睡在地。小人生怕大人有事,便趕緊前來報訊。」
報訊,早幹嘛去了?裴潛恨得牙根發癢,朝這幸運的傢夥招招手道:「過來。」
護衛走近問道:「大人,您還有什麼吩咐,要不要報官?」
裴潛「砰」地一棒子敲在這傢夥不開竅的腦袋上,怒道:「往後去茅廁要選準時間,有刺客來的時候不準出恭,懂不懂?」
護衛被打得犯暈乎,喃喃道:「懂——刺客來的時候不出工,刺客走了再出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