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一下這小子又跑到哪兒快活去了。
不一會兒,化妝成一名普通楚軍士兵的裴潛,便出現在了晉王的麵前。
即使在軍中,晉王仍然穿著一件淡黃色的寬鬆絲袍,手裡習慣性地握著那柄玉扇。
裴潛一言不發走到晉王身前,在桌案上放下一張字條。
子夜後,城北二十裡小鬆坡,段憫。
晉王低眼看了看,笑了起來,字條上的筆跡是他的,事情發生在十三天前。
「是我,難得你能保留到今天。」他坦率承認,「這麼說,高遠四僧確實是你殺的?」
裴潛一屁股坐進晉王對麵的椅子裡,反問道:「你的意思是說,我早就該來找你了?」
「是啊,我原本以為你會去而複返,結果白等了半宿。」晉王歎了口氣:「後來易先生去找你,又帶回了一張五萬三千四百兩的帳單。」
「那是老子用命換來的。」裴潛理直氣壯,一點也沒覺得自己這麼做有何不妥之處。
晉王從袖口裡取出一張銀票,與字條並排擺放在桌案上,裴潛的視線飛快地一掃而過一不多不少,剛好是五萬三千四百兩整。
「大丈夫富貴不能淫。」裴潛強忍著伸出手把銀票抓進懷裡的衝動,繃緊臉,瞅了瞅晉王手中的玉扇,又迅速補充道:「威武不能屈。」
裴潛心裡猜想,晉王袖口裡藏的銀票肯定不止一張兩張:「所以你別想用區區幾萬兩銀子就讓我忘記那晚的事情。我來見你,並不是為了這點兒銀子。」
晉王點了點頭:「我明白,這僅僅是一筆你應得的賠償款,沒有別的意思,智藏教四位高僧的事,我很抱歉。儘管我隻是想試探一下你的真實修為和師門來歷,但畢竟還是給段兄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你在場?」裴潛從腳底升起股寒意,考慮自己是不是應該抓了銀票撒腿就逃?
晉王微笑看著他,玉扇在手心裡敲著。
裴潛很不自在,感覺這玩意兒就像是敲在自己的腦門上,讓他頭皮發麻:「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大夥兒都說晉王殿下心胸寬廣虛懷若穀,是不是真的?」
晉王怔了怔,啞然失笑道:「你到底想說什麼?別怕,我要是真的想殺段兄,那天晚上你絕對不可能活著離開小鬆坡。」
那倒未必……裴潛舔舔發幹的嘴唇:「不得不承認,這事惹毛了我。所以當晚唐胤伯要我配製一種五色無味的慢性毒藥時,我便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晉王的眸中閃過一絲光芒,神情卻沒有絲毫的變化,握住手裡的玉扇道:「哦?」
裴潛一咬牙,竹筒倒豆子般把那晚唐胤伯密會自己的情景一五一十和盤托出,最後取出那張四品繡衣使主辦的委任狀,放在桌案上道:「大丈夫敢作敢當,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這時一張從青照閑那裡敲詐來的火靈符,悄然順著袖口滑落進裴潛的左手,隻要晉王稍有異動,他便老實不客氣地吹燈拔蠟,一拍兩散。
「現在是第十三天。」晉王目光低垂,盯著桌案上並排擺放的字條、銀票和委任狀說道:「那麼我還有兩天可活。」
「假如你從現在開始不吃任何別人端上來的東西,至少還有兩百年可活。」為了小命,裴潛被迫違心地拍了下晉王的馬屁,當然也不忘替自己臉上貼金:「即使毒發,隻要在半炷香內找到我,你一樣能活到兩百多歲。」
晉王站起身在營帳裡緩步踱了兩圈,忽然道:「段兄,請你在帳中稍候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