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這事白日寒一定有參與,因為隻有他才有這樣的能耐,將數百具屍首神不知鬼不曉的葬在斷龍崗石牆下,十年無人發覺。
錢沛幾次想撥馬改變方向,幹乾脆脆一刀了斷十年血仇。
但他忍住了,因為他不但要報仇,還要為死難的親人建起墳塚,昭雪沉冤,在經歷了一場惡夢般的劫難後,沒有人能比錢沛更懂得其中的含意。
不知死而死,是為無知;知死而死是為無畏。
突然間,馬失前蹄,將錢沛的身子從馬背上甩翻下來,錢沛神誌恍惚猝不及防,重重摔在地上,翻滾到道旁的蒿草叢裡。
他趴在地上不動,頭狠狠埋進泥土裡,這樣哭泣起來才沒有聲音。
曠野漆黑星辰黯淡,風吹動過蒿草,波浪般搖曳著,錢沛昏沉沉匍匐在地,慢慢停止了抽泣。
痛哭隻是一種發洩,解決不了敵人,但在上路之前他必須首先解決一個問題,或者說是一個女人的問題。
光華一閃,他從蟠龍吐珠寶戒裡放出了雲妃娘娘,卻頓時愣住了。
雲妃身上的天涯繩未解,但卻衣發淩亂,模樣狼狽不堪,她的臉上、身上青一塊紫一塊,到處都是抓傷咬傷,更尷尬的是胸脯衣衫破爛,露出了一大片白皙的肌膚。
望著錢沛,雲妃的眼睛在噴火,咬牙切齒道:「小賊,你敢如此淩辱哀家!」
壞了壞了,錢沛霍然醒悟到,一定是那兩具屍靈幹的好事,虧得雲妃修為精深,否則此刻放出來的恐怕是一具屍體才對。
依錢沛原本的性子,十有八九會落井下石調笑一番,但眼下他沒這個心情。
他心念催動,收起天涯繩,淡淡道:「前天晚上知府衙門已被雲中雷夷為平地,為救娘娘千歲,我隻能出此下策。」
雲妃冷哼一聲,慢慢活動手腳:「你放我出來,所為何事?」
「為了能讓你兒子當上皇帝。」
「就憑你?」雲妃愣了愣,隨即露出一絲不屑的冷笑。
「太子成了廢人,有資格爭奪皇位的隻剩下唐王和晉王,恕我直言,如果我是禹澄清,哪怕唐王是個白癡,我也會把江山傳給他。」
錢沛一點兒也不在乎雲妃的譏諷,平靜道:「我想,其中的緣由娘娘也清楚。」
「你敢羞辱哀家?」雲妃麵色森寒,凝爪抓向錢沛的麵門。
錢沛紋絲不動,說道:「晉王要上位,隻有一個辦法……宮變。」
一下子空氣仿佛凝固,雲妃的手定格在錢沛的麵前:「大膽狂徒,敢圖謀造反!」
錢沛不以為意的笑道:「我是想造反,可你早在十幾年前不已經反了嗎?你和老鬼、和包屠龍所說的話,怕也不是什麼精忠報國之言吧。」
雲妃的臉色這下真變了,寒聲道:「別以為你是鬼聖的門人,我就不能殺你。」
「多謝娘娘如實相告,事實上,我還有樣東西你也許會感興趣。」錢沛握住雲妃的手腕,慢慢將之從麵前移開,接著從蟠龍吐珠寶戒裡取出一隻匣子,用鑰匙打開。
匣子裡麵裝的是一些發黃的字條,錢沛把它們一張張拿了出來悠悠道:「這些娘娘認識吧。」
雲妃目不轉睛盯著字條,強忍著搶奪的念頭低哼了聲。
錢沛一笑,指尖吐出陽剛罡氣,字條在頃刻間燒成灰燼,一張不留。
雲妃驚愕望著錢沛,不由自主道:「你……真的全燒了?」
「這是娘娘的一塊心病,如今沒了。」錢沛丟了匣子,「我們可以好好談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