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水靈月走到門口,忽然意識到翟臻一走,屋裡就隻剩錢沛和舜煜頤了,於是她很細心體貼的說道:「我看今天那麼熱,門就別關了,還是通風透氣要緊。」
錢沛哼道:「你怎麼不把窗戶也都打開?」
水靈月也不廢話,手腳麻利把一排窗戶全部打開,朝錢沛得意一笑揚長而去。
錢沛無可奈何,自嘲道:「也好,屋裡亮堂了許多,不是有那麼兩句詩麼;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舜煜頤輕輕吟哦,「明天我就要回京城了。」
「這麼快?」錢沛有些詫異,驀地意識到,若不是為了等自己回來能親口說上一句告別的話,舜煜頤或許已然踏上了前往永安的歸途。
「總號還有許多事等我回去處理,畢竟出來有些日子了。」她頓了頓,明眸在幽暗的月夜裡閃著醉人的光亮,輕聲道:「如果我邀請你擔任明玉坊總號的大掌櫃,不知你是否會拒絕?」
錢沛怔了怔,預感到一錘定音的決戰時刻即將來臨。
他沉默片刻,苦笑了聲道:「我很想答應你,但是明玉坊怎麼辦?唐王會放過你嗎?煜頤,趁著我們還能夠分開,不要再讓自己越陷越深。」
舜煜頤的麵色漸轉蒼白,緩緩問道:「如果我願意放棄明玉坊呢?」
錢沛難得認真道:「別說傻話,別做錯事,那是你和令尊畢生的心血結晶。」
幽幽一笑,舜煜頤凝望著錢沛道:「假如要離開你才算對,我情願錯。」
這一瞬間,錢沛的腦子停轉了,這次他真不是裝的,假如要他在數以千億計的家產和一個女人之間做出選擇,那實在是褻瀆了錢沛的判斷力。
因為這對於錢沛來說,根本就算不上選擇題。
但此時此刻舜煜頤怎麼就成傻瓜了呢?難道男人和女人的腦部構造差異如此巨大?
錢沛不敢說話了,怕錯一句就錯一生。
多虧舜煜頤體貼入微,她微笑著搖搖頭道:「你不要開口,因為我知道你又會胡說八道蒙混過關。」
於是錢沛乖乖閉緊嘴巴,吻在了舜煜頤溼潤顫熱的櫻唇上。
第二天清晨,舜煜頤等人悄悄啟程,錢沛沒有去送。
又過了幾天,朝廷的諭旨到了,對於晉王麾下的將士和寶安軍民都褒獎有加。
尤其是率眾堅守孤城的包知府和邢總兵,均被破格擢升,可包知府已經有好些天缺勤不上班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也不知道是不是不幸死在了亂軍中。
邢毓莘連升三級,由原本的正五品寶安城總兵,一躍成為從三品的統兵將領,比莊奎、樊曉傑等人還高出了半級,於是私底下又有不具名的權威人士開始偷偷發佈消息說,這些日子天天見到邢總兵在為黃老將軍暖床。
對這些大街小巷四處亂竄的謠言,小杜異常氣憤,而他的傷也好了大半,接替錢沛成為了忠義軍的統領。
錢沛則出人意料之外的成為被遺忘者,沒嘉獎也沒封官,連原本名不正言不順的忠義軍統領也讓給小杜幹了。
這是因為在晉王和黃柏濤上報朝廷的奏章中,壓根就沒提到錢沛的名字。
錢沛向來最痛恨別人對自己忘恩負義過河拆橋,但這一次他居然沒發一點牢騷。
事實上,奏章上不寫錢沛的名字,就是他和晉王定下的計畫之一。
周圍的人們見此情形,在為錢統領忿忿不平之餘,也在被他不為名利所羈的崇高思想境界所深深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