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視力不好,隻要貼住東西不要動,就很難被發現。”

這樣匆忙的解釋,讓我不禁聯想起一個詞——擬態,也想起一種擅長這種表演的動物——尺蠖。

不愧是經驗積累的結果,連得出來的結論都和自然界最可憐的昆蟲有異曲同工之妙。

隻是不知道找不到樹的時候,直接倒地裝死有沒有用?

似乎熊瞎子的眼神也不怎麼好,不然怎麼會被叫做熊瞎子。

胡亂地天馬行空思揣著,方才還在遠處的淒厲叫聲已經逼近到咫尺之遙!

我能感覺到樂俊手心裏麵,不斷地在冒出潮濕滑膩的冷汗,也能感受到就在我極為臨近處,一聲強似一聲、急劇加速中的沉重心跳。

再看看自己,不但沒有出現應當有的緊張與恐懼,反倒是頗有幾分莫名期待的感覺。

這可是我第一次見到真正的妖獸,希望不會像天伯那樣讓人感覺失望。

不知道妖魔的樣子究竟怎樣,是會像遠古時代的恐龍呢?還是和這裏的一切古樸氛圍相搭配,老老實實長成中國古代神話裏怪獸的樣子?總該不會是長著章魚頭的外星人吧,我不認為玄幻因素會很惡搞地在這裏忽然間冒出來。

隨著淒厲的嘶吼驟然停歇下來,我的心跳也開始急遽加速,原因是——興奮~>v<~

刷拉刷拉——

能分辨出是葉子被什麼物體分撥開,粗糙的表麵摩攃下所發出的響動。

那樣的聲音不會有錯,就在這附近,很近!

來了、終於來了!

竭盡全力地睜大眼睛望向聲音傳出的方向,我瘋狂躍動的心幾乎要從火熱的腔子裏跳出來。

然而就在此時,一陣跌跌撞撞、急速奔跑所引發的聲響在林間另一側響起,這樣一連串不和諧的動靜在原本就是靜悄悄的林子裏,自然很容易地便被凸現出來。

糟糕!有人忍不住恐懼自己跑出去了!

我的心猛然一滯,垂死的哀號慘叫聲隨即從不遠處傳來。

聲聲入耳、裂人心肺。

“呼——再待一會兒,應該就沒事了……”

“什麼?!”

我不可置信地轉過頭:“難道不去救他嗎?”

“……沒用的……”

領頭人大叔麵色一滯,陰沉著臉微微搖了搖頭。

“總會有犧牲,這也怪不得別人誰讓他自己跑出去。”

我匪夷所思地睜大眼睛還試圖想說些什麼,但空氣中傳來的越來越濃重的血腥味,讓我不得不緊緊閉上了嘴。很惡心的感覺……想吐。

涔涔冷汗淋漓而下,像是快要被抽走身體裏最後一絲力量,讓我完全沒有辦法再繼續思考,隻能虛弱地半靠在粗壯的樹幹上,就連身邊人突然變得僵硬的身軀,也無法使我重新集中精神。

——是它過來了。

隻有這樣唯一的理由,才能解釋清楚那股越發濃烈入骨的腥臭味。

它剛剛殺死了一個活生生的人類,並且很貪心地又看中了躲在枝葉下的我們這幾隻。此刻它就在距離我的頭頂很近的位置上,即便不需要抬頭,我也能清楚地感覺到那縷帶著陰暗氣息的注視。銳利的,箭刃一樣的刺痛我的靈覺。

額頭?額頭裏有什麼膨脹起來,變得劍拔弩張的感覺。

不能就這樣毫無反抗地死掉,我不是為了被當作食物捕殺才走進黃海的。

如果我放棄了,樂俊要怎麼辦?大家要怎麼辦?

如果可能的話即使是還剩下一線希望,我想活下去,活到可以平安地回到我原先的世界為止!

靈台裏最後一線清明,讓我用盡全身力量不甘示弱地勉強抬起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