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這是在拍戲嗎?”
白馬
原來我真的是妖魔,在第一百次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之後。
我鬱悶地發現,自己竟然如此後知後覺。
——活了一十五年,第一次發現自己竟然是一隻大!?
站在清澈的湖岸邊,水麵上分明倒映出一張端正的長臉,一對帶尖的耳朵,兩隻烏亮的大眼睛,外加一頭……不,是一身瀟灑倜儻的雪白鬃毛,長長的鬃毛向後一直延伸到頸項上,在前麵則總是好死不死地正好垂下來遮住我的眼睛,好像我最喜歡的英國古代牧羊犬。此外,我有尾巴了……
仰天長淚,第一體會到有尾巴是這樣的感覺。
長長的、一直拖到快要及地為之,再稍微長一點我不懷疑可以用來作掃帚。=_=||
“你是我看到過的最漂亮的蛩蛩(qiong)。”
蛩蛩?
睜著好奇的大眼睛看著眼前笑容歡快的男子,他摸了摸我的背頸。
“雖然比其他的小一些,可從沒見過有這麼長鬃毛的,就叫你長毛好了。”
——流氓!!!
我恨恨地轉過長臉推開他的手,沒聽說過男女受受不親嗎,在人家身上摸來摸去那麼沒有規矩。
還有“長毛”,那叫什麼惡俗的破名字!
“誒?不喜歡嗎?”
愕愣地看著我一副要吃人的表情,男子忽然沉思狀聳起眉頭。
“長毛不錯啊,要不然看你這麼白……叫小白?”
恨不能一蹶子把他踢進旁邊的湖裏,小白那是狗狗的名字好吧。
“我叫蘇蘭桂,以後就是你的夥伴了。”
粲然微笑著露出一口整齊的貝齒,男人再次溫柔地捋過我背上的鬃毛。
“很高興遇到你……小白。”
隨之是撲嗵一聲,滔滔浪花激揚起白色的珠簾。
哼,看你還敢用那種爛名字叫本小姐!
這一天過的很漫長,那個叫蘇蘭桂的男人一直在說說笑笑,看得出在路邊上撿到“我”這個意外收獲,讓他心情很好。有時他也會征詢式地起一些亂七八糟的鬼名字,但已經逐漸學會在要講出來的時侯,先閃出足夠遠的安全距離。
和我們這些從外麵進來的人不同,蘇蘭桂最常講的一句話是。
——我們這裏怎樣怎樣。
後來又意識到什麼似的,改口說“咱們這裏”。
他生活在黃海裏嗎?是這裏的原住民?
我感覺到疑惑,但還是壓住了開口詢問的欲望。
馬是不會說話的,而我無疑是要成為一隻好馬的!
既然已經做不回人去了,至少應該是這樣。我如是想。
走了一天的路,夜色再次如期而至。
奇怪的是蘇並沒有停下來宿營,他還是一副樂天無憂的樣子繼續溜溜達達地向前行進,講著一些與其說是自言自語莫若說是講給我聽的事情。
好像他小時候有個漂亮的姐姐;
他有見過慶國的景麒大人;
他有個很了不起的爺爺;
再好像琅逅是個很可惡的家夥之類的事情……
這樣的人才竟然沒有去說評書,實在是一種浪費!
跟在他的身邊,唯一的好處是不會覺得寂寞,也因為對方出奇的能言善語而暫時遺忘了自己暗暗擔憂的事情。
這個方向並不是去蓬山的吧?
低著頭悶悶跟在蘇的身後,我還會想起樂俊,隻是已經不再覺得難過。
如果他獲救了,也許會在此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偶爾想起我。
如果沒有……我也會一直一直地想起他吧?
隻是我變成馬了,一隻很漂亮但不再叫做小雨的。
忽然間我想到為什麼自己不可能是半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