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的感覺輕鬆得有點讓人不安。
“啊!已經快要到晚上了嗎?”
借著柵欄縫隙透進的光線,可以看到外麵漸漸黯淡下來的黃昏景色。
他雙手環胸,摸了摸下頜。
“已經這麼晚了……果然隻有在這種地方才能踏踏實實睡個好覺。”
“睡覺?在這裏?”
分不清是佩服還是真的被打擊到地呆滯了半晌,我又稍微找回到一點希望之光,這種無厘頭的事情當然隻有高人才做得出來。嗯嗯,一定是這樣!
“不在這裏要在哪裏?”
似笑非笑地觀察著我臉上的表情,男子語氣依舊輕鬆。
“冒昧問一句,小姐也是因小宰的事進來的?”
“也是?”
我一怔,難道說他也是?
不過怎麼看,他也不象是小宰的妻子、女兒。柳國的差官還真是有殺錯毋放過呢……
“這幾天一直有象您這樣的小姐被關進來,來來往往地很吵誒,搞得我覺都睡不好哪。”
向著裏麵黑沉沉的囚室張望了一眼,對方朗笑著說道。
“不用看了,那些人早就被帶走了。”
“帶走了?”
“帶去讓原先的家生之類來認認看,不是的就放掉唄。”
——放掉?
低下頭想笑但又笑不出來,一種很冷很暗沉的感覺在心底徜徉。
對方的嘲謔眼神越發肯定了我的想法,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要放走的吧。我猜想著那些無辜的女孩最終的下場,忽然覺得自己變得不象是原先那個無憂無慮、開開心心的自己,什麼時候我也學會滿懷惡意地去揣測別人的心理?
“在想什麼?”
“哈?啊啊——”
放大了的臉龐驟然呈現在我的眼前,我驚叫後退撫住狂跳不已的心口。
“你幹什麼!”拜托,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嗬嗬嗬……”
黝亮的眼神有趣地看著我。
“聽到這個消息,小姐好像非但沒有感到高興反而更加憂心忡忡呢?”
“有什麼好高興的。”
撇了撇嘴,我無視對方探究的眼神隨意道:“不過是出了虎口,又入狼穴。”
“哦?怎麼講?”
“這種事自己明明知道,就不要再去假裝虛心求教的樣子。”
“哈哈哈~~~”
男人暢意地大笑起來。
“很有意思的說法,看來今晚不會覺得無聊了。”
我戒備地看著他,今晚是什麼意思?
“呐……你實際不是小宰的女兒吧?”
“你覺得呢?”我不答反問。
摸了摸下巴,那人若有所思地緩緩道。
“如果你說是的話,我也不會覺得奇怪。”
直視我眼中異樣的神情,他微微揚起劍挺弩拔的眉梢。
“隻是如果是那樣,我倒是會覺得有點可惜。像小姐這麼心思慧黠的人,竟然躲不過這些愚蠢的兵卒追蹤。”
也許真的是那樣一位聰慧的小姐,我想象著那個被我冒名頂替的女孩。若她果然能逃脫開追捕,自己也算是誤打誤撞地做了件好事。且不論初衷究竟源自什麼,能幫上別人的忙總還是讓人愉快的事情。像是要努力安慰自己般,盡力向著好的方向思考,我的心卻躲藏到自己也碰觸不到的角落裏麵。
“怎麼?”
見我久久不說話,那人又問。
“不會真的是被我說中了吧?那可真是糟糕了呀!”
嘴裏說著糟糕的話,臉上卻還是一派輕鬆自在無所忌憚的表情。
這一刻我反而好奇起對方的身份。
地牢高人是不大可能了,要是高人都是這樣隨隨便便的態度,隻怕收來的徒弟都可以用來壘牆了;再麼就是果真犯了什麼刑罰,所以才會淪為階下囚。但是不知怎麼的,我很難想象出這樣一個自由自在的家夥,會傻到去觸犯刑法;那麼就隻有剩下的一種可能了,他是故意做了什麼才被關進來,理由呢?我現在還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