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是:本想留作儲備糧的。
換句話說,翹楚對於我強行要回自己的使令這件事,就象是被農夫掏洞挖走了冬季存糧的田鼠們一樣極度不滿,隻是還好他並沒有打算在我門前的樹杈上吊死以示抗議。
從柳國的上空飛過,到處是綠色的田野,乳白的村莊。
盡管雲海上麵的燕朝已經烏煙瘴氣,如同走到了地獄的邊緣。
下界的百姓們卻還一無所覺,各自過著勤苦的生活,卻是心滿意足的期待著秋天的豐收。
王,決定國家命運的人!
數萬萬百姓的安危,其實隻是他的一念之差而已。
——這真的公平嗎?
心裏有些怨恨起那個坐在玉座上沒有臉的劉王(沒有臉=沒見過=想象不出),他也曾經是被賦予天命的國家支柱。別人的看法姑且不提,單隻從舒籬對他的態度上便不難看出,他也並非是那麼不可救藥的一隻。沒有才華也好,隻是穩穩地把握住已經做到的程度也不能保證嗎?
怪異的想法,翻來覆去地打了幾個轉轉。
先前從不曾認真考慮的問題,開始冒泡般一個個浮出水麵。
心地善良的君王;
沒有什麼心機的老好人;
一個曾經真心實意依賴舒籬百年的王;
沒有才能的庸王;
躲在幕後任由官員胡作非為;
個性怯懦的家夥;
對舒籬沒來由的冷藏;……
心中的疑雲不斷飄移不定,總覺得自己從舒籬哪裏得到的信息,和從燕朝官員那裏歸總出的結論,或多或少地有那麼一些缺漏的環節,始終無法真正合情合理地聯係到一起去。
但那些缺漏環節……不正是人心嗎?
默然伏在窺言背上,我的心情雜亂無章。
這世上最神秘莫測的、不斷變幻的人心。任何人、哪怕是高高在上的天帝,也不可能料想到的變數。有人的地方便不能避免的爾虞我詐,那一切我真的有信心去麵對嗎?
從最初分開的地方再向前,問題出現了。
我隻知道此行的目的地是邢州,然而究竟會選擇哪一條道路,卻不是我可以了解的事情。
怔然看了一會兒空無一人的大路,我忽然叫出獠戾。
“主人。”
可靠的老夥計依舊像以往那樣沉默寡言。
“那個……”
尚未開言先是稍稍沉默了片刻,隨即我從懷裏掏出書信。
眼神滿是歉意地看了看某名所以的獠戾。
“來……聞一聞。”
嗅嗅——
很乖巧地用力聞了幾下,獠戾還是老實地睜大銀藍色的雙眸看著我。
“聞完了。”
“那就出發吧。”
“是。”
雖然這麼回答了,它還是端踞在我麵前一動不動。
錯愕地看到對方沉默以對的反應,我頭上滑下黑線。
“你要負責帶路……”
“……我?”
“剛才不是給你聞過了嗎。”
僵澀地轉動撐大的瞳孔,顯然對方還是不能理解“聞過了”和“帶路”之間的必然聯係。
過了很長時間,長到我開始覺得不耐煩時。
獠戾終於從地上抬起了它沉重的pp,低著頭想了一下悶聲道。
“我是諸犍……”
“哦……那很好啊!”
雖然是第一次聽說它真正的類屬,不過比起獠戾究竟是哪一類妖魔,我更關心它打算什麼時候上路這個問題。
苦惱的銀藍色眸光投射到我期待的麵容上,對方慢吞吞地說道。
“我不是狗……”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