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寧之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留下兩個麵麵相覷的姐姐。
樓安之神色古怪地看了樓宛之一會兒,:“你教她叫的?”
樓宛之心,我是承認呢還是不承認呢?名字喊來喊去的,遠沒有這樣稱呼親密,承認了,最多就是麵子上跌點兒份兒,贏得的可是質的改變。
樓宛之點頭:“嗯。”
樓安之似乎在進行什麼艱難的掙紮,良久,才:“……好吧。”
樓宛之:“???”
什麼好吧?怎麼就好吧了?她接受了?
樓宛之試探道:“媳婦兒?”
樓安之變了臉,嗬斥道:“亂叫什麼。”
樓宛之:“……”不是好吧了嗎?這是哪門子的好吧!
樓宛之生氣了,拉被子蒙住臉。
樓安之走過去把被子拉下來,露出一張成熟女人的臉,蹙眉道:“這麼大了還跟樓一樣鬧孩子脾氣?”
“你剛剛跟我過什麼你還記得嗎?”樓宛之不悅道。她以前不是這麼控製不住自己情緒的人,但是自從樓安之答應和她在一起以後,對方對她情緒的影響程度呈幾何式增長,動不動就感覺自己心口堵著一團氣。像樓怎麼了?樓寧之還有個莊笙疼她愛她事事哄著她,自己家這位呢?到底是誰先發脾氣的?
“記得,要順著你。”樓安之,“第一,但我沒答應要一直順著你;第二,我們倆的關係注定和其他情侶不一樣,你能不這麼理想主義和想當然嗎?”
樓宛之炸毛道:“我怎麼理想主義了?我就是喊一句媳婦兒,這裏又沒外人,你應一下能怎麼樣?”
“不能怎麼樣,我不想應。”樓安之冷下臉。
“你不想應就不想應,不會好好話嗎?”
“我哪裏沒有好好話了,我是罵你了還是打你了,你能不能別這麼矯情?”
“我矯情?”先是她理想主義和想當然,現在又她矯情,她做錯了什麼?不就是喊了句“媳婦兒”麼?聽她的語氣不知道自己是犯了多大的罪過了,樓宛之怒極反笑,“好,我矯情,行了吧?”
“你這什麼態度?”
“我態度挺好的。”樓宛之,“我要睡覺了,你去忙吧。”
“我忙什麼,剛忙完過來。”
“那我也要睡覺了,晚安。”
“睡什麼睡,先吃晚飯。”
回應她的隻有樓宛之的抗拒和靜默。
樓安之手蓋住自己的額頭,手指順延往下,用力地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歎了口氣:她們倆到底是怎麼又吵起來了呢?
一點兒口舌之爭就鬧得脾氣大作,以前的樓宛之明明不是這樣的,就連自己也不像以前的自己了。她們倆這麼在一起,到底是對還是錯?她真的喜歡她嗎?為什麼莊笙和樓在一起不像她們兩個一樣。如果以後每一都要在爭吵中度過的話……
樓安之想:太可怕了。
她本來就是個極其怕麻煩的人,不談戀愛就是怕戀愛中的瑣事太多太雜,被愛情和**蒙上的眼睛往往看不清楚事情的真相,和樓宛之在一起一半是因為她確實在對方的窮追猛打中感受到了心動,在體貼的照顧下逐漸沉溺,另一半原因是圖省事,樓宛之親手打破了她們倆在一起的最後一道藩籬,哪怕付出的代價慘重,結果也是求仁得仁,樓安之順理成章地選擇了這個和她朝夕相對、十分了解彼此的伴侶。
現在她有點兒後悔自己的衝動了,進,達不到想要的結果,退,回不到該有的位置,她發現她讓自己陷入了進退維穀的田地。
樓安之坐在沙發上思考人生,樓宛之在床上裝睡。
十多分鍾後,樓安之猛然驚醒似的,看了一眼手機時間,也不管床上的人是不是真的睡著了,道:“我去給你買晚飯,待會兒我要值班。”
房門輕響,被人從外麵帶上,樓宛之輕輕睜開了眼睛,望著頭頂的花板發呆,不多時,懊惱地皺了皺眉頭:剛生什麼氣呢,知道對方是個狗脾氣還對著幹,能有好嗎?等她回來了道個歉吧。
樓宛之一隻手刷著工作郵箱,時不時看一眼房門的方向。
半時過去了,外麵傳來敲門聲。
還敲什麼門,生分了,還跟自己生氣呢。
樓宛之放下手機,躺得規規矩矩,:“請進。”視線裏剛映入一抹白色倩影,樓宛之便道:“我有話想跟你……”
字壓在了她的喉嚨,樓宛之問麵前的護士:“樓醫生呢?”
護士給她調整背靠弧度,把餐桌給她架好,:“樓醫生臨時有事,讓我過來給您送一趟飯。”她把飯盒分開,左手擺著湯,右手是飯菜,色香味俱全。
樓宛之波瀾不驚地問:“她有什麼事?”
護士:“這我就不知道了,她每都挺忙的,今晚上好像是要值班吧。”
樓宛之:“謝謝你啊。”
護士笑:“不客氣。”
樓宛之:“我這兒不用人守著,你半時後過來收一下桌子就行。”
“那我就……”
“去吧。”
護士也走了,病房裏就剩下樓宛之一個人,她望著麵前精美的飯菜,用筷子夾了一口,實難下咽。下午看似要迎來的初春,隨著暮色降臨,光暗下,風聲忽起,吹得玻璃窗響聲不斷。
她聽見門外走過的人在討論:“是不是要下雨了?”
風急雨驟,樓宛之愣個神的功夫,瓢潑大雨就倒灌了下來,京城裏很少在這樣的季節下這麼大的雨,門外走來走去的腳步聲被雨聲叨擾變得更為急切,唯有房間裏靜得可怕。
樓宛之沒來由地升起了一抹心灰意冷之感。
護士來收飯盒的時候,發現麵前的飯菜隻被草草動了兩口,兩根筷子並攏,橫搭在飯盒上麵,熬成乳白色的滋補骨頭湯上麵積了一層白白的油脂,在空氣中凍住了。
護士收走了殘羹,放下桌子,也把床放平了,讓已經睡著了的樓宛之平躺下來,輕手輕腳地出去了。
“樓醫生。”護士敲了值班室的門。
樓安之停了手裏的鼠標,從電腦麵前抬頭,鼻梁上架了副防輻射眼鏡,讓本來穿上白大褂就變得溫婉的樓安之多了一絲斯文氣息,護士見她,還是被她的外貌驚豔得呆了一下。
樓安之挑眉,打斷了她的花癡,問:“什麼事?”
“那個,”護士不好意思地看她一眼,,“樓總,就是您大姐,我送過去的飯她都沒怎麼動筷子。”
“知道了。”
“那我先去忙了。”
“嗯,謝謝。”
“不客氣。”
樓安之將視線重新集中在麵前的屏幕上,一整列一整列的臨床試驗的表格數據進到了眼睛裏,卻沒有進入腦子,樓安之在經曆三次看著看著發現自己全無印象不得不往前翻後,放棄了。
她閉上了眼睛,往後靠在座椅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