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今永泰公主已經放權了,安心經營著胭脂店,還會威脅到什麼呢?
又或許,像是這樣一個神秘的公主,就算是放權了,也不會讓人放心,誰知道她什麼時候會在一夜之間來一場翻天覆地的改變呢?
李小蕙輕擊雙手,笑道:“極有酒席,怎麼能沒有歌舞?”
她話音剛落,銀鈴聲響起,接著琴聲響起,好像有人在很遠的地方彈琴,傳入耳際已經是若有若無,卻又聞之心曠神怡。那琴聲慢慢地越來越清晰,傳來的方向也自遠而近,席上眾人都在轉著頭四處找尋琴聲的出處,便見到湖邊的竹林深處走出一名一手抱琴,一手在琴弦上挑按彈撥的男子。
那男子身著綠色的衣衫,幾乎可以與竹林融為一處,他走到湖邊,便在一塊光滑的石頭盤膝坐下,將琴放在兩腿上。這樣他雙手便都騰出來彈琴。
更為奇怪的,是那男子的頭上並無一根頭發,而光禿禿的頭皮上,赫然點著戒疤。
彈琴的男子是個和尚,席中已有眼尖的認出來,這和尚便是高僧一行。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不散的宴席
琴音轉圜,清越而上,與此同時,清澈的銅鈴聲從另一端傳來,銅鈴聲與琴音相呼應,琴音激昂,銅鈴聲便也急切,琴音和緩,銅鈴聲便隨之柔和。
銅鈴隻能發出單調的聲音,自然無法和琴音相比,但是若配上絕妙的舞蹈,就另當別論了。
席上的眾人正在四處找尋銅鈴聲音的來源,竹林旁冒出來火紅的一團,宛若烈焰一般,瞬間就從竹林邊緣來到亭子前方的空地。
等到那片火紅站定之後,眾人才看清楚,那便是曾今紅遍了長安城的子衿。她依然身著昔日所愛的紅衣,臂上搭著一條長長的紅色緞帶,緞帶的兩頭分辨掛著兩個銅鈴,那鈴聲的來源,便是這兩個銅鈴。♂♂
她依然如往昔一般美麗嬌豔,宛如一朵永遠不會開敗的紅色牡丹花,所不同者,她不再像從前那樣塗抹著濃重的胭脂,而是輕掃峨眉淡點唇,清澈地宛若出水的蓮花。
她一動,兩個銅鈴便跟著響,卻又不是亂響,聲聲都與琴聲契和地絲絲入扣,偏偏那彈琴的人,並沒有故意配合她的意思,仍舊是按照曲調在彈,卻在每一個音節處,都能和子衿的舞姿鈴聲相配。沒有長時間的共處練習和心靈上的相通,任何優秀的琴師都無法做到這一點。
看來,子衿雖然失去了一個穀幽藍,卻找到了另外一個永遠不會離她而去,而且琴藝更高的“琴師”。
一曲舞終,子衿盈盈向眾人一福,轉身腳步輕盈地向著一行走去,一行將琴放在一旁,起身與子衿相視一笑。兩人相攜走到一旁無人處。這塵世的繁華便似乎與他們斷絕了一般,他們自在他們的世界中快樂。
子衿久不露麵,長安的風月場雖然不會就此少了佳人,但是總覺得少了那一抹豔麗之極的紅色,平康裏也會少了一些韻味。當然,平康裏少了韻味,不僅僅是因為少了子衿,還少了明月。
少什麼,便來什麼,餘音尚在的時候,另一旁已經飄出一股淡雅的香氣,那香氣似蘭非蘭,深深地吸一口,會讓人頓時忘記了煩憂,宛若身在夢幻中一般。
那香氣,來自涼亭旁一個極小的,僅能容一個人的小閣子,閣子四周都掛著白色輕紗,透過輕紗,能看到裏麵有人。
焚香的人是明月。
明月第一次在長安城揚名,便是源於她在四藝館的一次露麵,插花煮茶掛畫焚香這四藝,明月一個人便包攬了所有的頭名,尤其是焚香,不僅讓評判的人都沉醉其中,而且四藝館中那種獨特的香氣三天不散,一時間人人爭相前往四藝館,隻為聞一聞那神奇的據說可以帶人進入極樂的氣味。
直到席上有人恍然醒來,響起這令人難忘香氣的來源,並喊出了明月的名字,明月才緩緩站起身,掀開輕紗走了出來。
她的香,既可以讓人沉醉,也能讓人清醒。讓人沉醉的香來自她的香爐,而讓人清醒的香氣,來自她身上的香囊。
明月依舊身著素白衣裙,隻是這一次換了普通的布料,不再是從前那價值連城的素雲錦。可是,明月依舊是明月,不管她穿著什麼樣的衣服,一出場,她便是從前那個豔驚四座的明月。
明月子衿,她們曾經是對手,勢不兩立,但是現在,她們卻雙雙隱退,離開這個曾經屬於她們的舞台。
她們此刻的突然出現,讓人驚喜之餘,卻也感到些許的失落。
明月從人群中穿過,對每一個她曾經熟悉的人都微笑點頭,之後,明月停在了一個人身邊。那個人手執毛筆,正在頭也不抬地畫著什麼,他麵前的案上放著一張很大的紙。
明月也不與他說話,隻是卷起袖子,取了清水點入石硯,開始磨墨。
隻一會兒,那案上的一張白紙已經變成一幅畫作,水墨輕點,眼前的景象便都已經躍然紙上。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