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夜入睡前,紫朔坐在案前處理文書,眉也不抬頭也不回,對已經在床上將自己裹成了粽子的我說:“我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你先睡吧。”

於是那夜我放寬了心,睡得空前香甜,醒來後發現紫朔仍是坐在案前,不知是一夜沒睡,還是在我醒之前就已經起來辛勤工作了。

第四夜第五夜第六夜也是如此。

咳咳,事實證明,又是本玄女把人家想得齷蹉了。紫朔他真是一個憂國憂民,日理萬機的好太子啊。

是以,第七天的今日,經過充足的睡眠,本玄女重新變得生龍活虎。

受傷的那隻腳還是不能太受力,但行走已經不礙事,在房裏悶了七天,今天終於得了太子殿下一聲首肯,允許我下床透透氣。披上外裳後,本玄女就好比那脫籠的小鳥脫韁的野馬,興高采烈地重回大自然的懷抱。

庭院裏辟了一方小池,池畔植了幾株白梅,水紋清淺,梅香浮動。我走過去側靠著梅樹坐下,脫了鞋襪,將腳丫沒入水麵,初下去時池水冰冰涼涼,適應後就舒服起來了。我閉上眼,感受著徐暖的清風,以及樹上如夢似幻飄下來的花瓣,有些昏昏欲睡。

欲睡未睡之際,聽見有腳步聲由遠及近,我掀起眼皮,看到兩條人影正穿過交錯的梅枝,從水池對岸遠遠地迎麵走來。

一個青衣,及地銀發如皎潔月光,手裏擱著一把折扇,臉上揚著從容的笑,看見我,他挑眉作恍然大悟狀,臉上的笑意隨之加深。一個藍衣,顴骨上有一枚梅花印記,小鹿似的一雙大眼在看見我時瞬間盈滿了淚光,加快腳步朝我奔來。

兩人都走到了水池邊上。

青衣的臉色不改,視滿池瀲灩若無物,步履踏上水麵,衣袂飄飄,發絲微揚,池水仍隨著清風波動,卻未能沾濕他的雲靴一寸一分。未修來像青衣的這般“水上飄”的功力,藍衣的看直了一雙美目,見青衣的沒有捎上他的意④

我急急的:“喂!”蓮華他怎麼掀我的老底!

紫朔笑意加深:“蓮華神君無需擔心,她很成功。”

我一張朱雀臉嗖的辣騰騰。

蓮華點頭,奸笑:“從她的脖子我就可以看出來。”

我聞言一頭霧水,本能地伸手去摸自個兒的脖子:“我的脖子?我的脖子怎麼了?”

蓮華賞了我一記“你真笨”的眼神,從懷裏掏出一麵鏡子……嘖,蓮華真風騷,一個大男人還隨身帶著鏡子。將鏡子遞到我麵前,蓮華興致盎然笑道:“自己看吧。”

我接過鏡子,拉長脖子猛瞧。

本玄女的脖子……本玄女的脖子上有幾枚淡淡的紅痕,唔……不僅脖子,連鎖骨和肩窩都有,仔細研究了半天,我得出了結論——這是蚊子的叮痕。

我將鏡子擱下,氣得直拍大腿:“這裏的蚊子好大狗膽,竟然敢咬本玄女!”

蓮華歎氣:“無知成這樣,沒救了。”

我不讚同:“誰說無知?這蚊子很有知啊,吸血也知道要挑功力高的,說不定從此得道高升……”

蓮華白我一眼,一副已經將我放棄掉了的模樣,歎了一會兒氣,整頓一下臉色,轉過頭對紫朔說:“太子殿下,孟鴦的事情你知道了吧,有什麼計劃?”

紫朔劍眉微微向上挑起:“孟鴦?”

“你還不知道?”蓮華嗖的回頭,不敢置信地瞪我,“月月,我讓你來這裏報個信,敢情你隻記得風花雪月去了。”

我摸摸鼻子,悻悻道:“呃,我忘了……”慚愧慚愧,本玄女竟然把兒女私事擺在家國大事之前,把關係到神族和魔族未來的重要大事忘了。

蓮華鬱悶地瞪了我半天,最後認命地站起來,一隻手搭上紫朔的肩膀:“太子殿下,走吧,去書房,講正事。”

紫朔點了點頭,離開之前與我道:“外麵風大,你進屋子裏去。”

我不以為然地揮了揮手:“安啦安啦,我沒那麼柔弱。”在房裏悶了這麼多天終於可以出來透透氣,我才不要那麼快就回去裝屍體。

紫朔的眉心又皺起了,最終還是屈服於我,解下自己的外袍披在我肩上……嘿嘿,今日財神爺很眷顧本玄女啊,讓我就這麼又發了一筆橫財。我摟緊紫朔的外袍,回他喜滋滋的一笑,紫朔的臉色這才和緩許多,揉一揉我的頭發,轉身和蓮華一起走回書房。

難得我身旁的位置空了,兮淮馬上樂嗬樂嗬地挪過來:“阿雙,終於隻剩我們兩個孤男寡男了,我有話要對你說哦……”本玄女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兮淮就一雙眸子閃亮亮地盯著我,“阿雙,你什麼時候才娶我啊?”

我感覺到紫朔腳步一頓,隨後聽到蓮華風涼地“嗬”了一聲。

呃,兮淮挑了個不適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