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適國學研究的局限(2010)(1 / 1)

在胡適的身上,存在著“啟蒙”與“學術”的內在分裂,而最終是啟蒙壓倒了學術。李澤厚曾以“啟蒙與救亡的雙重變奏”為題指出,五四運動前後的發展,最後“救亡壓倒啟蒙”。借用這個表達,在整理國故運動中的胡適的觀念裏,啟蒙與學術交疊變奏,最後“啟蒙壓倒學術”,這從國學最後被胡適定性為“死路”這一點,可以看得十分清楚。整理國故運動在全國雖然引出了不少好的試驗、好的結果,但整理國故運動的倡導人胡適,卻終於受限於其啟蒙的文化觀,而歸結到對整理國故的懺悔,這不僅使得他在國學研究方麵無法展開拳腳、提高境界,也連帶影響到北京大學國學研究所的國學研究未能達致理想的境界。

與之相比,清華國學研究院的創辦,可以說也是整理國故運動的產物,但清華國學院的王國維、梁啟超、陳寅恪、吳宓在文化觀上與胡適不同。他們在精神上沒有那種啟蒙與學術的內在分裂、內在緊張,國學之研究對他們沒有任何文化心理上的羈絆,而可以義無反顧地追求國學研究的卓越境界。更廣一點看,1920年代國故研究最高水平的學者(包括羅振玉、柯劭忞、陳垣),他們的文化觀都不是激進的啟蒙文化觀,而多屬文化保守主義,他們的文化觀不僅沒有導致他們對西方文化的排拒,更沒有影響他們對新的國學研究方法的采用,而正是他們的學術研究工作得到了當時世界漢學大師的高度評價。這是我們今天重溫這段曆史應該特別注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