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撣衣袖,甩去趕路時的塵埃,優雅地說:「二郎,地府的事,回頭朕派人去跟泰山大帝說一聲便是,你就不需去了。」
「謝陛下盛情,但是臣已經快來不及了。」真君拱了拱手,他踏了踏雲頭,往前飄了幾步:「若是陛下願意在路上說,就請隨臣來,若是不願,請玉駕先回天庭。」
無可奈何,玉帝隻好駕著龍車,跟著真君往前狂飆,脫離了其他神仙的注目,玉帝也不需要再掩飾:「二郎!你甩個辭呈就走?這算什麽事?」
「天條有雲,擅離職守者,褫奪仙品丶打入凡間,臣自知有罪,這不就自己去地府報到了嗎?」二郎真君淡淡地說。
「你!」玉帝為之氣結,他的神力早已預知到今日是有可能出現的未來之一,但是他始終不願意看到這一天,他氣憤地說:「幾千年來,你辛辛苦苦打下這個三界戰神的名聲,就為那隻鯤舍了?值得嗎?」
「三界戰神?為了這個名聲,留在天界,值得嗎?」真君看了玉帝一眼,淡淡一笑:「臣以為,不值得。」
玉帝沉默,耳邊隻有風聲拂過的聲音,半晌,他才有些艱難地開口:「二郎,舅舅已經三萬八千歲了,總有一日,朕的玉座要傳到你手上的。你本就還有人性,這次下凡再惹紅塵,等你要接班的時候,過不了王母那一關的。如此,你永遠隻能是清源真君了,你如此心高氣傲,對我這親舅舅尚且聽調不聽宣,若是將來換了別的玉帝,誰能由著你的性子胡來?」
西王母是開天辟地的女神,她創造了兩位男神:東王公與泰山大帝,一位做她的配偶丶另一位則掌管陰陽。她與東王公所生的兒女眾多,在她的安排下化成不同的生物遍布在天地人三界之中。其中,玉帝和真君之母瑤姬是雙胞胎,原本他們應該掌管天界,但是瑤姬在三萬歲那年,毅然舍棄了神的身分。
「王母是根本不在乎血緣關係的女神,不會因為你是她的後裔就接受你做玉帝,在她眼中,生育不過是一種增加神仙的手段罷了……」玉帝還在繼續說,見真君沒有反應,一橫龍車,擋在真君麵前:「二郎!想想你母親的下場,隻有舍了人情,你才不會像你母親那樣……」
「舅父,你從來都不明白我母親為什麽下凡。」真君麵罩寒霜,他和玉帝從來沒有開誠布公地談過瑤姬的事,但是他覺得今天是時候了:「在天界,你們永遠都在看王母的臉色丶兢兢業業地遵守著她的規矩,但是王母根本不在乎三界中誰在看她什麽,她不需要規矩丶她就是規矩。我母親深知這一點,所以她離開了天界,去做她想做的事,不管那是不是命運丶是不是犯法,她知道不管她做什麽,都在王母的預料中丶都有某種命定,所以她要的隻是她想要的……」
「可她最後連元魂都破散了!」玉帝冷冷地截斷真君的話,目光中一片冷凝:「就為了和一個凡人生下你們!」
晴藍的天空中,浮著幾片流雲,前方的龍鱗閃著太陽的光芒,一切如此平靜,但是真君腦中卻浮現了那個閃著雷電與火光的荒山,玉帝身披著銀甲丶騎著火紅麒麟從天而降,擊飛瑤姬手中的神劍宇宙鋒,將那把輕薄如柳葉一般的天地刃,紮進瑤姬身體裏……
瞬間,真君明白了一切,輕輕地說:「舅父,你是為了斬斷人情,才殺了我母親的吧。」
「滾!」玉帝木著臉,冷酷地丟下一個字,灰色的眸子裏沒有一點溫度,一扯韁繩,轉瞬就已不見蹤影。
望著龍車留下的兩道痕跡,真君歎了口氣,他突然也想清楚了自己這些年任勞任怨的原因,是在代替母親彌補對玉帝的虧欠,瑤姬下凡,對玉帝造成的傷害,是一個就算結了痂也無法填補的洞。反過來,玉帝縱容著他聽調不聽宣,或許也是對妹妹的最後一點懷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