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明著是說給那女子,實則是在提點滿院子的下人,陳晨微楞,她印象中的郭凱是個粗枝大葉的人,想不到也有這樣一麵。

院子裏靜默了一會兒,郭凱冷笑一聲,對陳晨柔聲道:“這是大哥的妾室孔姨娘,是個知書達禮的人。”

在太行山的時候,郭凱說過家裏的成員,卻完全沒有提過這個孔姨娘。陳晨覺得不能叫嫂子,也不能叫姐姐,索性隻是微微萬福,低聲道:“多謝。”

孔姨娘回了禮,帶著人走了。

郭凱拉著她的手繞過幾畦盛開的菊花,進了一個方正的小四合院。北麵三間正房,東西靠近南墻的位置各有兩間配房,天井很寬闊,草木繁茂。

這一方小小的天地裏,掛滿紅綢,紅燈籠,喜氣洋洋。屋裏燃著一對紅燭,透出溫暖的光。郭凱回身插上院門:“我跟他們說了,不需要伺候,不要他們來打攪我們。晨晨,你喜歡這裏嗎?”

“我覺得這裏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可是,我沒有來過你家呀。哦……我知道了,這裏很像我們在太行縣住過的地方。”

郭凱嗬嗬一笑,牽著她的手進屋:“當初娘說不讓你住我院裏的正房,我還很不高興。後來才知道我院裏竟然還有這個精巧的院子,住在這裏竟比在那裏還強呢。”

臥室的陳設很簡單,滿屋紅色而已。有幾個擺件也不是那極精美的,郭凱道:“我沒讓他們禍害咱們的屋子,隻是簡簡單單的,等你進了門再挑喜歡的來布置。”

陳晨點頭道:“這樣挺好的。”

倆人互相看著,忘掉了所有煩惱,隻剩高興。滿桌的菜,每樣略嘗一嘗也就飽了,飲下合歡酒,剪了同心發,隻要兩個當事人願意,管他正妻小妾,想做什麽不都可以麽?

接下來就是既激動又難為情的春宵一刻值千金了,倆人洗手漱口之後就傻站在外間,陳晨納悶:平時急躁冒進的郭凱今日竟出奇的沈穩。

郭凱心裏早就翻江倒海,手心沁出一層薄汗,忍了那麽久,今天終於可以肆無忌憚的疼她一回。可是他不想撲倒、速戰速決。這是他決定一生相守的女人,自然無比珍惜一生一次的洞房花燭夜。

郭凱長臂一伸,攬住她後腰,相擁進屋。緋紅的床榻上灑滿棗栗子、花生,陳晨紅著臉收拾了,把寬大的床騰出來。郭凱搓了搓手,一把掀開鋪床的錦被,露出下麵淺粉紅色的床單。

陳晨有點納悶,這古代洞房不都是要鋪上一塊證明貞潔的白布麽,怎麽沒有?

郭凱看她疑惑的表情,卻並不明白她想的是這個,隻當是疑惑自己為什麽還沒動靜。

“咳……”他咳了一聲,想說兩句深情的話來引入,一時又想不起詞兒來。

陳晨本是坐在床沿,擡起如水的眸子看向他,挺拔的身姿,英氣逼人的臉龐,深情跳動的眼眸。

穿越到這個莫名其妙的小唐朝,成了卑微的商家庶女,剛開始總是回想前世做女騎警的颯爽英姿,簡直難以忍受在陳家受氣的生活。沒想到,遇到了他,這個要與自己相伴一生的男人。沒想到還能和姐妹們在球場上快樂的打馬球,騎著馬禦風而行的感覺讓她覺得這次穿越沒白來。

當初以為他隻是個驕橫的紈絝子弟,沒想到會有這麽多的交集。當初也隻想嫁給一個普通老百姓,過安寧溫馨的一生就夠了,沒打算嫁入高門大宅。還一心攢錢想要退還買妾之資,曾經心高氣傲的發誓絕不做妾。

可是現在,為了這個心愛的男人,她寧願冒險嘗試這條路,哪怕到最後不能一生一世一雙人,她也認了。為著活了兩世難得的一次愛情,寧願冒險去拚一次,哪怕粉身碎骨、傷痕累累也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