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他還是與衛秀多說了幾句。

濮陽見衛秀應付得宜,便也不跟在她身邊了。有幾個公主暗暗與她套口風,想知道皇帝究竟是怎麼想的。這大半年來,皇帝待諸王忽冷忽熱,又有蕭德文入宮日益頻繁,諸王還是急了,哪怕知道多半沒用,還是請了幾位公主各自來跟濮陽探口風。

若說京中有人能提前知曉皇帝心②

又過片刻,她像是想通了什麼,望向濮陽,剛欲開口,冷不防一陣咳嗽。濮陽忙上前輕撫她的背,替她順氣。

衛秀以帕掩口,咳得聲音都啞了,好不容易停下來,才有精力與濮陽道︰“不妨事,每年總有那麼一兩遭的。”

她麵色蒼白,嘴唇因痛咳過一陣,而顯得異樣鮮紅。濮陽憂心不已,忙道︰“你去歇著,要用什麼藥?我令人去取。”府中囤了不少藥材,就是為衛秀準備的。

衛秀早已習慣了,反過來安撫她︰“過幾日便好了,你別急。藥我已使人取了,也用過一副,好了不少。”

她說好了不少,可她看起來仍是氣息不穩,羸弱不堪,單薄如冬日殘陽。濮陽擔憂地看著她,卻也沒有好的法子。人一生當中,最為束手無策的莫過於生老病死,連自詡為天子的皇帝都也隻能聽之任之。

衛秀拉過她的手,握在自己手中,以此來寬慰她,口中換換地說道︰“陛下令舅父出京,必不是心有猜疑。若猜疑,便不會讓他在此關頭,去那樣一個緊要的位置。我猜想是陛下想要練兵了,王氏的聲望,海內皆知,在軍中也有號召力。就這一兩日,相府必會來人相請,邀殿下過去商量此事。殿下不妨聽聽丞相的意思。”她們最要緊的還是京中,地方一來勢力混雜,而來也不易控製,如今國富民豐,地方想要生亂也不是易事,倒可暫且擱一擱。

濮陽道︰“我明白。”

衛秀慢慢舒了口氣,像是緩過一陣,她拍拍濮陽的手背,微笑道︰“勞煩娘子送我回房。”

濮陽沒忍住,輕笑出聲,卻依言起身,取了毯子來將她蓋得嚴嚴實實的,然後推起輪椅,走出這間大殿。

剛走出兩步,衛秀又似不經意般道︰“殿下與執金吾可有交情?”

濮陽想了一想,一麵走,一麵道︰“沒有,執金吾焦邕,比張議還獨,張議雖不黨附,好歹還知敷衍著諸王,焦邕卻連一個好臉色都不給,諸王都怕了他了,我也無捷徑可與他交好。”

衛秀搖了搖頭︰“不要輕動,羽林、虎賁、金吾衛,陛下盯得最緊的定是這三處。”這個時候,可不能被人拿住了把柄。

濮陽也是這樣想的,一動不如一靜,暴雨將至,她們還是穩著些。

隻是……“阿秀怎麼忽然想起執金吾來了?”濮陽疑惑道,往日也沒見她提過焦邕,且要說拉攏,今任虎賁中郎將的蔡蠡可比焦邕軟和的多。

這時恰好寒風過境,衛秀掩唇咳嗽,濮陽再顧不上別的,忙令人擋著風,又替衛秀順氣。

因皇帝這一係列官員調動,加上他對蕭德文所展現出的看重,京中連年味都淡了幾分。

京師中稍有些品級的文武大臣加一起,近千號人,無一人看好皇長孫,無他,太小了,再且,大部分人都有看好的皇子,乍然跑出一個新人來,豈不是說他們多年依附支持的功勞皆化為烏有?

京中人心惶惶,各有猜想,偏生陛下始終不曾鬆口。蕭德文前所未有地受了眾多目光注視,他既得意,又惶恐,牢牢記著衛秀的話,竭力挺直胸膛,表現得不驕不餒,不急不躁。如此,倒也有少數大臣逐漸轉變觀念,覺得這興許是個可造之材。

直到正旦大典,東海郡王著朝服站在皇帝身旁,出現在朝臣們眼前,大臣們既心驚,又有一種終於證實了的感覺。諸王氣得眼都紅了,相爭多年,卻便宜了這個小畜生!諸王之中,誰能心服?

蕭德文何德何能,能居東宮?非但諸王,連許多大臣都是這樣以為,國賴長君,皇長孫未免太小了些,過了年,也才十一歲。可他的叔王們,都是年富力壯,兼之多年積累,手中勢力穩固,依靠利益、姻親諸多手段,與許多大臣結成了聯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