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她叫媽媽，林靜的臉色也放鬆下來，蒼白的手指慢慢伸向蔣晨的頭頂，最後落在他柔軟的發絲上，“抱歉，媽媽不知道你這些年經曆了這麼多，我一直以為你早就回到蔣家了”
“……”女人的手很溫暖，讓蔣晨不禁想起小時候那個總是抱著自己，在晚上輕拍著自己的女人，她說話總是柔柔的，生氣也不會發很大的脾氣，那是她的媽媽。
“小晨，你還在生媽媽的氣嗎？”
蔣晨搖了搖頭，林靜一瞬間笑了起來，“媽媽很想你，媽媽……”
“我現在很好”蔣晨突然打斷了她的話，“我不想出國，不想和爸爸分開”
“你……”林靜愣了一下，震驚地望著他，隨即林靜的表情慢慢軟下來，連帶著聲音都帶著一些沙啞，“小晨，難道你都不想媽媽嗎？”
“想”
“那你怎麼不願意跟媽媽一起住，而且隻是一年的時間”
“以前我常常想，媽媽為什麼不見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是不是也跟我一樣過的很辛苦，那時候我從來沒怨恨過你，在我的記憶裏你一直都是一個好媽媽，溫柔和藹，連罵我一句都不會，所以我一直想你，想見你，想你什麼時候來找我”
“對不起，媽媽那時候也是迫不得已，為了生下你，媽媽和家裏斷絕了關係，那時候媽媽才十七歲，沒有社會經驗，沒有任何生活來源，全都是靠著蔣老先生在資助，媽媽覺得自己好失敗，尤其是我每次看到你想要什麼都不敢說，想吃什麼也不敢講，你想上學，媽媽卻出不起任何的錢，”回憶起那段往事，林靜心裏悲戚，換做現在的她一個人也能活的精彩，可是那個時候的她卻是懦弱膽怯的，“我知道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是我先去找的蔣老，我說我想出國學習”
“出國就不能帶我一起嗎？”
“當然不是，小晨，你還不明白，蔣老願意幫助我的前提就是希望你有一天可以回到蔣家，他怎麼可能會放任我帶你離開，而且還是出國，再者一旦我在外國立足，怎麼可能再放你回到蔣家”
“所以你最後就丟下了我”
“我以為隻要自己足夠強大了就一定可以帶你走，我沒想到我剛一離開你就出了那樣的事情。對不起，這一切都是媽媽不好，媽媽現在回來了。”
林靜水一樣的眼睛望著蔣晨，蔣晨長得像林靜，尤其這樣坐近了看更像。
“對不起”
“嗯？”
蔣晨咬著下唇說道，“我還是不能跟你走”
“隻是一年而已”
“聽說你要結婚了”
林靜點了點頭，“是”
“你愛他嗎？”
林靜笑了笑，“這個年紀還說什麼愛不愛的，隻是彼此呆在一起安心而已。”
“那你還愛我爸爸嗎？”
林靜繼續搖頭，“不愛了”
蔣晨吸了口氣，轉身直視著林靜，“媽媽，不論是一年還是十年對我們來說都沒有意義了。或許您隻是想彌補這些年來對我感情上的缺失，沒關係，這些我已經不在乎了，我現在在乎的隻有爸爸，我想跟爸爸生活在一起，如果媽媽覺得對不起我的話，就讓我繼續過我現在的日子，不要再來打擾我和爸爸的生活了”
“小晨你……”
“如果我跟你去國外，那爸爸就要一個人在這裏生活一年，沒有我，爸爸一定會覺得孤單”
“他的性格怎麼可能會孤單”
蔣晨搖頭，“有次我陪楊老師去外省參觀畫展，爸爸幾乎天天晚上都會打電話過來詢問我在哪裏，在幹什麼，爸爸就算覺得孤單也不會說出來，但是我能感覺的到，爸爸很需要我，我也很需要爸爸，我不會離開他的。”
林靜不自覺地眉頭。
病房的門被打開，楊老教授從裏麵走了出來，“化驗還需要一段時間，幾位先等一等。林醫生，這是一部分的結果先給您吧”
蔣晨趕緊走過去扶住楊教授，“您沒事吧？”
“小晨，扶楊教授回我辦公室吧”
蔣晨看了林靜一眼，扭過頭去不再說話。
回去的時候蔣正北就站在走廊處等著，看見三個人，上前詢問道，“怎麼樣？”
林靜揚揚手裏的報告結果，“你贏了，進去說吧”
蔣正北一直緊握的手終於放鬆了下來，他扭頭走到蔣晨身邊，輕輕地攬住他的肩膀，笑著撥弄他頭頂的呆毛。
“爸爸？你怎麼了？”
“唔，算是開心吧”
“有什麼喜事嗎？”
“不知道，就是開心不行嗎？”
“……”蔣晨顯然已經跟不上蔣正北的腦回路了，他喳喳眼睛，被蔣正北推進了房間裏。
謝謝你，我的蔣晨。
林靜耗費了一個中午的時間給楊教授講解什麼是可以做的，什麼是必須做的，什麼是一定不能做的，楊教授聽得昏昏欲睡，蔣晨的筆記記得格外認真。
“小晨你先送楊教授到車裏去，爸爸跟醫生去取藥”
“爸爸”蔣晨望了望蔣正北，又望了望林靜，最後說道，“那你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