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過程極度耗費心力,僅僅是一晚的工夫,斷骨中的絲剛抽了一小半,薛閑卻好似耗費了半月的心力一般。
到天蒙蒙亮,方家眾人陸續出屋門的時候,薛閑已經攛掇了不用睡覺的江世寧,打算去找間食肆弄些吃的。
“阿寧,薛……公子,你倆做什麼去啊?”江世靜梳洗過一番,正打算弄些藥汁給那三個出疹子的乞丐,見到這兩人朝後門走,便叫住了他們。
“去趟薈萃居。”江世寧對清平縣出名的酒樓還是知曉的,勉強能給薛閑帶個路。
“薈萃居?”江世靜奇怪道,“大清早去薈萃居做什麼?早點陳嫂已經在準備了。”
江世寧擺了擺手,“這祖宗可挑嘴了,他可不分早點晚點的,隻吃肉,還得是大菜。”
“這個時辰,就是去薈萃居訂肉菜,也得等人家做呀。”若不是薛閑和玄憫,方家夫婦倆說不定還在那溫村耗著呢,弄不好死活都不知。所以方家上下對薛閑和玄憫都存著又敬畏又感激的心,喊個簡簡單單的“公子”都覺得怠慢了,又怎麼可能任由薛閑餓肚子?
她說這話時候,陳嫂剛巧從灶間出來,兩人對視一眼,陳嫂一拍巴掌,“薈萃居的那些招牌陳嫂我都能做,薛少爺你想吃哪樣盡管說,我手腳夠麻利,保管一會兒就湊一桌。”
江世靜也點頭道:“過會兒讓杏子給陳嫂幫個忙,你們昨個兒飯菜也沒顧得上吃,這會兒能不餓麼。”
在人家家裏,薛閑自然不會那麼肆無忌憚地點上一大桌,於是他難得好對付地說了句:“那就有勞了,隨便弄些,有肉就行。”反正他不吃草。
不過……
他左右看了看,衝江世靜和陳嫂道,“可否勞駕備些熱水?那禿……玄憫昨夜燒了一身汗,得清洗一番。”
“燒了一身汗?”江世靜和江世寧姐弟倆一聽這話,骨子裏的大夫病就犯了,近乎異口同聲問道:“可有別的反應?頭疼麼?犯不犯惡心?”
別的反應……
薛閑幹巴巴道:“沒有,以他那身骨也不大會是受寒受熱,興許打坐打岔了走火入魔呢。”
江家姐弟:“……”走火入魔聽起來比頭疼腦熱嚴重多了啊祖宗!
但是想起“高人總有些高人毛病”,江家姐弟又覺得自己或許確實不方便多問,於是暫且聽了薛閑的話,讓人先去備著熱水了。
薛閑一想到昨夜的事,多少還是有些不自在,能在屋外呆著就不會回屋裏去。於是他跟著江世寧一頓轉悠,又跟著陳嫂一頓轉悠,最終被陳嫂請出了灶間,默默回客堂桌邊呆著等飯吃了。
江世寧一看見藥便閑不住,跟著姐姐去備藥了,客堂裏隻剩下看賬本的方承和薛閑兩人。
薛閑兀自琢磨了下,還是開口衝方承道:“請教個問題。”
方承捏著賬本的手一頓,連忙道:“不敢當不敢當,有什麼盡管問,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龍涎聽說過麼?”方承不是江世寧,他不知道薛閑的真身是龍,薛閑問起這事來便不用多顧忌臉麵,“有什麼功效?若是用在尋常人身上,有什麼害處麼?”
“……”方承茫然地看了他一眼,道,“聽是自然聽過,見是肯定沒見過。功效麼……都存留在傳言裏。”
“傳言裏怎麼說?”
“就……姑娘碰到了龍涎,便懷孕產子了。”方承大約是個不會說故事的,幹巴巴地一句便講完了。
薛閑:“……”
這樂子有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