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句實在話,那時候,大澤寺一幹老僧慈祥又憐愛地看著那位上山來的南疆少年, 心裏直犯嘀咕:這孩子似乎是百年一遇的傻,放著那麼多有名的家廟不入,怎麼就挑中大澤寺了。
那南疆少年長了副清俊模樣, 高眉秀骨,一雙眸子漆黑淨透,小小年紀就顯出一股平靜的沉穩感。
就這副模樣,去哪家僧廟都是有人要的,他就偏偏鍾意於這江鬆山上的小小一隅。●思●兔●網●
那些老僧心裏自然是歡喜的,然而麵上還是為了這少年好,勸問了他一句。
少年卻答:與大澤寺有緣。
結果他還沒來得及受戒,這與他有緣的大澤寺就遭了雷劈,燒了個遍地狼藉。
滿寺人都送了命,唯獨那南疆少年活了下來。
後來的後來,這位少年機緣巧合之下認識了一位年齡相仿的知己。多年之後,少年搖身一變成了護國免災的國師,直接執掌太常寺。
因為他那位知己身份有些特殊,相識時還是太子,後來成了皇帝。
再後來,皇帝壽數將盡,國師知己情深,甚為不舍,想了一些續命延壽的法子,隻是仍然晚了一步,法子成時,天子已崩。
國師心懷悲憫,又與知己有所約定,要保這山河百年不衰。
可是凡人壽命終究有限,況且國師在先前為天子謀求續命延壽之法的過程中,損耗頗大,已經有了油盡燈枯之兆。
因此,他掐指算了一番機緣,從江鬆山大澤寺外拾回了自己的接任者。
他希望能承故人遺願,不論朝代如何更迭,總有一星不滅燈火引路指途,安民龕世。是以,國師從此改法號為同燈,代代相傳。
不過當初那個接任者剛被抱回太常寺時,還是個無牙小兒,話都不會說。
小小年紀用那樣重的法號,怕壓不住命,況且國師還沒到退位歸隱之時呢。所以國師給他取了個少時用的法號:玄憫。
玄憫身世有些特殊,因為他出生便自帶佛骨,是大功德之相,即便轉世佛骨也不會丟,是個極佳的接任者人選。
國師對外雖是個寡言性子,對著玄憫話卻也不少,頗有些亦師亦友的意味。
這教養期間,因為天機院不得擅入,也或許是國師有意為之,甚少有人得見其真容,也甚少有人知曉玄憫的存在。
又是多年之後,玄憫成人,順利接任,早有油盡燈枯之相的國師即真正的同燈圓寂。
他一生所經之事帶著些許傳奇色彩,細細算來,不過有知己一位,有弟子一名,這便算得上圓滿了。隻是他始終有些記掛江鬆山的大澤寺……
盡管當年的那一場天雷確實是巧合,與他並無幹係。但被說了那麼些年的掃把星,他對大澤寺始終懷有一份微妙的愧疚感。
即便圓寂之後,他也頗為掛懷,所以……他“留在了”大澤寺,年年臘月、清明、中元,均會給百年前衝他笑得慈祥的老僧人們點一盞燈。
他這狀態似鬼非鬼,似魂非魂,似執非執,誰也看不見他,術士高人陰陽眼,都不例外。
所以在外人看來,這百年空置的大澤寺每年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