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這話時,他麵色沉沉地瞥了玄憫一眼。
不過玄憫似乎能猜到他的眼神,所以已經垂下了眸子。
薛閑說到這處,心想著以後必得想法子把這勞什子玩意兒給解了。他話音頓了頓,又道:“我便想了個法子,以前也幹過兩回這種事,略有些經驗——我把劫期引得提前了,這無名蛛若是真有用,天雷一劈,我便能知道你在何處。在天雷剛落時,我又強行把劫期推後了。”
玄憫:“……”
同燈:“……”
九天玄雷,尤其是渡劫淌厄時的玄雷,絕不是**凡胎之人敢隨意藐視的。可這位祖宗卻說提前就提前,說推後就推後,搞出那麼大的陣仗,就隻為尋個人……
這種引天雷跟玩兒似的能耐,著實有些嚇人。
薛閑引劫的時候便想好了,雖說他曾經因為時機不恰當,難以避免人間災禍的問題,強行改過劫期,也算是有經驗。隻是終究不能保證完全不出岔子。若是真出了岔子,他化為龍形,將玄憫所在之處罩得嚴嚴實實,他就不信那雷還能九曲十八彎地繞過他,拐彎抹角地劈到玄憫身上去。
不過這些話他自己心裏想想便罷,沒必要同玄憫說,否則跑不掉要被一本正經地訓上兩句。
薛閑在這大澤寺落地前,曾想過,若是真找到玄憫,必定半刻不耽擱地把他抓回去!但是現今在這處飄飄蕩蕩的不止玄憫一人,還有同燈,而照他倆的相處來看,似乎這對師徒感情還不錯。
這夜是除夕,於凡人來說是個舉家相守的圓滿日子。這時候將徒弟拽走,撇下師父一個人,怎麼也有些說不過去。
於是薛閑從抬腳進屋起便打定了主意,陪玄憫盡一些徒弟的情。
誰知他這想法剛冒頭,那同燈便又想起什麼般問了一句:“先前你還不曾係繩時,似乎就瞧見他了?照理說,這不鬼不神的誰也瞧不見呐……”
薛閑心說沒準兒是執念太深或是緣分太深的緣故,但他向來矜驕,這話又哪裏說得出口,便頗不要臉麵地拍了拍玄憫的肩,衝同燈抬了抬下巴,信口胡謅:“興許他太想見我了,亦或太想被我瞧見了呢。”
同燈:“……”
最要命的是,這酸得倒牙的話,他那冰霜不化的悶罐子徒弟聽了,居然一聲不吭,全然沒有要否認的意思。
大過年的,同燈覺得這倆在麵前莫名瞎眼,抬手指了指屋門,雲淡風輕地背手轉過身去,冷冷淡淡道:“慢走不送。”
說的是“走”,聽在耳裏,同“滾蛋”也差不了多少了。
☆、第96章 糖(三)
薛閑和同燈你來我往,玄憫在一旁無可奈何。這其實是一幅極為奇怪又少見的場麵。
他們三人曾經都是獨來獨往的作風, 雖然脾性並不相同, 骨子裏卻又有一些相似——一個創立了“外人一概不得入內”的天機院, 一個天寒地凍三天蹦不出兩句話, 還有一個活了千百年和人世都無甚瓜葛。
大約沒有人能想得到, 這樣的三個人湊在一起,居然能和“熱鬧”牽扯上關係來。而且這熱鬧在後來還更上了一層樓,因為玄憫豢養的那隻黑鳥也來了。
隨著兩聲幽幽的瘮人歎息, 它張著雙翅,掛著一隻精巧的竹籃直衝進屋裏,並且在半途緊急改了方向, 準確地滾進了玄憫懷裏。#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