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山裏什麼都不少,獨獨缺人。”玄憫剛在床邊站起來就踉蹌了一下,又重新坐回了竹床上。

方才那會兒他始終一副鎮定模樣,好像從肉身裏睜了眼就一切恢複如常了。薛閑也習慣了他那銅皮鐵骨的模樣,還以為他真的恢複得這樣快。結果直到這時,他才發現玄憫離徹底恢複氣血還遠得很。ω思ω兔ω網ω

畢竟玄憫不是在這床上小憩了一會兒,而是死了一回。

不過玄憫自己倒並不那麼在意,他坐在床邊簡單粗暴地在心脈上壓了一張符,臉色便略微好了一些。他甚至沒有要多緩一會兒的打算,便重新站起身來,垂下眸子溫聲問薛閑:“真想吃人?”

薛閑:“……”這一本正經的語氣當真聽不出來這位在說瞎話。

“吃什麼吃,你給我在床上老實呆著。”薛閑仗著自己坐著,矮玄憫一截,直接抓住了玄憫垂在身側的手,一把將他拉扯得坐回了床邊。

至此,薛閑才真實地感受到玄憫究竟有多虛弱,因為他拉玄憫的時候,手上根本沒有用力。

“先給你找些吃的,調養何時都不晚。”玄憫沉聲道。

“別說話。”薛閑打斷他,從袖袋裏摸出了一串銅錢,手指劃過之處,隱約有金光流動,你養的那鳥崽子給了我這東西。”

他勾著細繩吊著銅錢在玄憫眼前晃了晃,道:“我猜著興許是你曾經用過的,前幾天消化龍骨時借了點力,又順帶給它注了份靈,你拿著調養一下,恢複了咱們再去找些吃的。”

玄憫這一世所用的銅錢最初是由祖弘盤給他的,這算是曆代國師之間的默認規矩,自他六歲起用的就是那一串,從未換過。而那串銅錢已經被他留在了黃土之下,用來鎮江河山川了。

所以這串銅錢自然不是他這一世所有的,他接過銅錢,仔細感受了一番。這裏頭最濃重的靈力是他自己的,最醇厚的是薛閑的,還有一絲靈力依稀而隱約,像是許多許多年前殘留下來的。

這靈力的氣息他原本應當是陌生的,這些天下來卻是熟悉得能立刻認出來了——是同燈的。

“這應當是上一世同燈盤給我的。”玄憫說道。

薛閑挑了挑眉,“上上世。”

“你這一世從剛才睜眼開始……”薛閑抬著下巴眯起了眼,神情像是在逗弄,又透著一股有些放肆的意味,“從頭到尾,都是我的。”

玄憫轉頭看著他,漆黑的眸子被燈火映得很亮,溫沉如水:“好,都是你的。”

所以救命之恩才無可回報。

“所以我說什麼你是不是都得聽著?”薛閑繼續說道。

玄憫順著他的話應著:“嗯。”

“那你現在捏著那幾個小銅板,先把身體調養過來。”薛閑用手指敲了敲床板,一本正經地提著要求。

就在兩人說著話的時候,玄憫那近乎成精的黑鳥又撲騰著翅膀咋咋呼呼地衝進了屋,嘴裏依然叼著個布兜。

它落在薛閑麵前,尖喙一張,布兜便落在薛閑腿上,散了開來,露出了裏頭的東西。

不得不說,這鳥當真是隻好鳥,十分懂得為主人排憂解難,因為這布兜裏裝著的淨是些可以吃的東西。

隻是……

薛閑簡略翻看了一下:得,全是果子。

一看就是這鳥崽子按照自己的口味找來的。但不管怎麼樣,也是個能填肚子的。薛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