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還在為媽媽不讓你去婺源生氣麼?”
背對著她的人不說話,一直低著頭。
“夭夭,媽媽沒有別的想法,你是我唯一的女兒,我不期望你要有多優秀,多能幹,我隻希望你幸福,我隻希望你開開心心,僅此而已。”
她伸手撫過女兒那頭短發,那天夭夭頂著一頭及肩發去所裏找她時,她嚇了一跳。麵對她的驚訝,夭夭隻是將手裏的咖啡遞給她,說了句‘這是你喜歡的’後便轉身離開。
近十年的長頭發,連知會一聲都沒有,就自己剪了。
那一刻,她突然明白了,她以為近幾年夭夭慢慢變得和緩,不再像以往一樣無時無刻的尖銳,能慢慢忘記前塵重新回歸家庭的表象真的隻是她以為。
夭夭始終以一個局外人的姿態,看著他們為她忙碌,卻無動於衷。
嚴其灼肩膀頓了一下,隨即扭頭回來看她。
“媽媽,我也沒有別的想法,隻想吃喝等……”她頓了一下,濃密的長睫毛一閃,接著道:“玩樂。”
她其實想說吃喝等死,但是看著麵前的人,她突然有那麼一瞬間,說不出口。
當她蕩著雙腳坐在爺爺位於富陽山的老宅三樓陽台上時,空曠的視野裏,不遠處的大鐵門緩緩打開,一行兩輛車停在了鐵門邊,門口站崗的衛兵查看過車內的人後放行。
前麵一輛黑色的奧迪車很平穩的停在了老宅的露天停車場,緊隨奧迪車停進來的是一輛白色的豐田越野,然後她看到從車裏走出三個人。
深綠色豐田越野駕駛座出來的是個高個子男人,淺色斜細紋短袖襯衫,銀色褲子,因為距離遠且是背對著她,而她又有些近視,所以並沒有看清長相。倒是奧迪車後座下來的一對中年男女,女的一身富貴,而男的……
昨天的新聞上提到過的石城省委書記,兩者有點像。
這就是剛剛她喊著餓了,爺爺說再等等的原因?
沒人告訴過她,這頓飯還有這樣三個人要加入,再聯想到剛剛來爺爺家前,嚴太太遞給她的裙子。所以,還是有些意思的不是麼?
她抬頭望望天,目光所以及之處,都是參天大樹,碧綠的樹葉在陽光下綠的讓她感歎。而那透過樹葉一點點被割碎的藍天,慢慢變換著形狀的雲朵,和她腦海裏想象的偶爾會飛過的飛鳥。
這些東西都不屬於她,因為她不屬於自由。
忽地想起魯迅少年閏土裏的一句話:我們的童年,沒有西瓜,沒有沙地,隻有高高的四方牆角。
“你在那幹嘛!”
一聲大喝在嚴其灼耳邊響起,打斷她的思緒,她有些不悅的朝著聲音來源的地方看去。
依稀記得,好像是見過的人,但是具體在哪,忘了。
“青城,怎麼了?”宋太太看著麵前突然停下來的兒子,有些疑惑,隨著他的視線抬頭望去時,卻被躍入眼簾的人嚇了一跳。
“那個孩子怎麼坐在那麼危險的地方?”她靠向丈夫,捂住唇角。
在他們看來,嚴其灼此時此刻生命危在旦夕。
她坐在三樓的陽台邊緣,一雙手撐在身體的兩側,仰頭看著天,一雙腳還在一前一後的來回蕩著。風吹起她及肩的發,淩亂的發絲遮去了她大半的容顏,在宋青城的大喝聲中,低頭看向他們,一雙水亮的眼,有著些微的迷茫與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