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深重罪孽,總有天譴報應,彼時侄兒一肩承擔,斷不會連累世叔。”
“你……”司徒錚聞言震驚,又驚又急,望著眼前男子拜伏在地的單薄身軀,一時竟茫然心痛。
這一句話,竟有將自己生死早已漠然之意。
他顫聲道:“你果然和你父親一樣固執,隻是……”司徒錚語聲淒然,剩下半句沒有說出口。
隻是仇恨太深,執念太重,竟令這本該聰慧通達之人深陷其中不能看破,又何談自救?
良久,他疲倦地擺擺手,“好,我答應你。不過我要提醒你,一旦出了差錯,你便是百死莫贖,粉身碎骨也不為過。但是,如若事成,你打算如何?奪回原屬於你的東西嗎?”目光尖銳如刀刮在拜伏的身影上。
那人卻已緩緩抬頭,在燈光下一字一字平靜道:“世叔放心,晚輩已厭倦殺戮,即便事成,也斷然不會在此世間久存,自會還景炎國一個安泰天下。”他薄唇勾起幽魅而恍惚的笑,神情裏隱隱蒼涼。
是真的累了吧,今日之舉,不過是多年來的不甘心。
他偏過頭,看向窗外皎潔月光,思緒無意識地飄向帝京方向。
此後自己生死一線,都不再與她有關。
她有她自己的目標,有自己的方向。自己前方是水深火熱,怎能再讓她多一份掛懷。便讓她當真以為自己不在了吧,彼時無牽無掛,便可少悲痛。總好過未來晝夜憂心不得安眠。
門忽然被人大力推開,司徒明大聲道:“爹!讓我去吧!”
一陣冷風猛地灌入,吹動桌案上擺放地花枝簌簌顫唞,城主府的家丁站在門外看著被風刮落的樹葉,忽然驚覺。
似有風雨將至。
數百裏外,帝京。
暗藍的天幕此刻看去分外陰沉,雲層淡薄而稀疏,遠處星光柔弱,不敢與明月爭輝,安靜的房間內,素衣的女子負手站立,望著窗外夜色深沉,若有所思。
“莊主,您找我有事?”有人低沉的語聲打破了這寂靜。
來的人單膝跪地,一身黑衣融在夜色裏。
葉爻轉過頭來,神色淡漠,唇間緩緩念出他的名字:“蝠翼……我聽燕師兄說,你之前曾在帝京做過幾年暗線?”
被稱作蝠翼的那人點點頭:“三年前被調往南方了。”
“很好。你在南方的時候表現一直很出色,這次特意把你召回,是為了讓你重新在帝京埋伏,代替那些死去的弟兄。”她微微一笑,“我相信,你會完成的很好。”
“屬下定當盡力。”毫不猶豫的回答,不愧是精英。
“還有一事,除了觀察京城各方勢力動向,我還需要你,務必不惜一切代價,幫我查一個人,”葉爻轉過身,看著外麵天色,聲音依舊帶了幾分哀涼,“顧西陌。”
果然,縱然努力去選擇忘卻悲傷,心裏某個角落在記起那個人的時候,依然會痛楚幾分。
縱使不相信,她仍然做好了最壞的心理準備。
那人愕然抬頭,看到眼前女子單薄寂寥的身影,又把頭低了回去。
“要不惜動用一切力量,查清楚他的出身,”她目光灼灼,“我要最準確的。外界公知的,你無需報給我。查他出仕之前的詳細情況,越詳細越好。”
那人微微咋舌。
難道關於這新任莊主與某人的風流傳聞竟是真的?
莫非這些日子以來新任莊主如此殫精竭慮日夜主持工作其實是為了緩解心理的巨大傷痛?
“我可以提供給你一些線索,一定要隱秘地查,此命令由我向你直接下達,你無需報給他人,明白嗎?”
“是!”
“還有,”葉爻有些複雜地皺了皺眉,“這件事,不要讓燕師兄知道,他若有質疑,讓他直接來問我便是。”
“是!”
可以說,葉爻現在最頭疼的,就是和燕洛廷的關係。
他心裏待她如何,她都知道。她僅僅把他當師兄,他也知道。可偏偏這個人執念深重,無法徹底放下手。
她要如何才能讓他明白,她此生此世不會再愛上另外任何一個人?
可是無論自己怎樣淡漠婉拒,他都始終不為所動,依舊付出各種關心,盡管他的那些關心根本撫慰不了她。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沒有他能幫助的。他也從來不懂得她。
而她原本想要有所依靠的人,不在了……
她站在窗前,夜風微冷,忽然聽到窗外有人哈哈大笑:“葉爻,你一個人站在那兒發什麼呆呢?是不是被風吹傻了?還不快過來,今天是你姐我親自下廚!”
她愣了愣,向外張望而去,便見沈非花一身紅衣耀眼,正在樓下衝她呲牙。
葉爻望著她臉上恣意笑容,心下一暖,立即飛奔下樓。
沈非花抓了她的手,衝著她自己的房間跑去,一邊嘟囔道:“你呀你呀,自從半個月前回來,天天就把自己埋頭在公務裏,我就和林曜那小鬼頭商量……”開門的瞬間,將葉爻推了進去。
第一百零四章 她的生日
驟然進入漆黑沒有光亮的房間,葉爻的視野出現短暫的不適應,不禁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