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播繼續。
“可梨君第一次戀愛是什麼時候?”主持人在進行快問快答。
“十八歲。”
“配靜秋君最難忘的事情是什麼?”
“嗯……那個……配遇到鬼的尖叫聲,夙砂扮鬼嚇我。”
“嗚——夙砂君居然會嚇人,哪,換夙砂君。夙砂君第一次戀愛是什麼時候?”
“十三歲。”
“哇——”錄音室內一片笑聲,“好年輕,對方是?”
“嗯……”江夙砂的聲音有些猶豫,“我忘記了。”
“天啊。”錄音室裏一片毆打聲,“你這人,沒心沒肺!”
“有哪次戀愛夙砂君是沒有忘記的?”主持人悄聲問。
“哦……有很多。”江夙砂的聲音柔和有點拖,“如果他們能夠在無線旁邊聽的話,雖然我無法補償什麼,但真的很感激——他們陪在我身邊的日子。”
感激——他們陪在我身邊的日子。顏染白不知不覺歎了口氣,就這麼被合在一起感激了。不過他能夠坦然說出感激,已經很不容易了吧?我到底在期待什麼?傻瓜啊——“換人,那麼鳳目君第一次戀愛……”
廣播暫停了一陣,放出了一些廣告和歌曲。她從地上撿起筆。成為他感激的人的一部分,夙砂啊夙砂……
上課了,那廣播被關得很小聲,但也許是她耳力太好了,依然聽得清楚。
“嗬嗬,那麼請可梨君對最想說話的人說幾句話。”廣播裏扯到了“戀愛”這個話題就沒完沒了,聲優們相互打趣,笑得非常開心。
“阿妙,如果你聽到我說話的話……”溫可梨的溫柔本來無人能擋,這麼刻意的溫存更讓人恨不得化為他口中的“阿妙”,聽他繼續往下說:“今晚我不回家,因為在做廣播,你聽見的話請注意小魚罐頭放在你最經常睡懶覺的地方……”
“等一下,阿妙究竟是什麼東西?”聽到一半大家已經笑倒了。
“我家的貓。”
“切!變態溫可梨。”
“鳳目君……你來對你最想說話的人說幾句,這回不是‘我最愛有鬼的晚上’吧?”
“我想對爸爸媽媽說,我工作得很開心,身體也很健康,請他們在家裏不必為我擔心,還有謝謝他們允許我做這一行,沒有強迫我讀醫科。”
“方據君?”
“我想對我女兒說,生日那天爸爸一定會帶你去植物園,這次絕不會因為工作耽誤了。”
“好顧家的方據君啊!夙砂君?”
“嗯……我想說……”廣播裏江夙砂的聲音總是拖著長音,仿佛隨時在思考什麼,他這麼一拖,錄音室的笑聲漸漸平靜下來,等著他接下去。過了一會兒,他的聲音才響起來,柔和而有些……不安的味道,“我不知道現在的我有沒有資格和她說話……”
錄音室裏起了輕微的騷動,顯然大家都對他這一句很意外。
“但是如果可以的話,如果她在聽的話,我想……雖然我沒有做到她所希望的那樣堅強,但是如果可以的話……”他的聲音微微有些纖細的哽咽,“我希望可以唱一首歌給她。”
“啊……夙砂君想唱什麼歌?”主持人有些小心翼翼,因為江夙砂看起來有些異常。
“錄音室裏麵有電子琴吧?”江夙砂輕輕地說,“我隻會彈這一首,想彈給她聽。”
過了一陣子,發出了一陣搬運和移動的聲音,大家都沒有說話,靜靜地等著江夙砂彈琴。
一陣輕柔寂寞的琴聲,叮咚溫柔如流水停雲。江夙砂輕輕地開始唱:“相遇的時候,你還是那麼自由。好心扶助我溫柔的手,笑著陪我往前走。那個晚上的雨聲,直到如今還清晰,我不曾想過你的溫柔,會成為今生不絕的傷口。
“我一直期待你的溫柔,也希望你能永遠都愛我,哭過多少次,說過悲傷的故事,我們相擁以為可以這樣不需要所有。我一直期待你的溫柔,也希望你能永遠都愛我,我的索取,無盡的要求,傷害了她還不夠……不懂得,生存的理由——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在生活。扮演著,不幸的角色,我禁錮著你——和我的卑劣在一起淪落。
“我一直期待你的溫柔,也希望你能永遠都愛我,你終於說,要和我分手,雖然你真的愛我——卻不願讓我——有一個人可以無盡地索求。你說我要學會一個人走,因為愛我所以要和我分手,你的眼、無盡的溫柔,在最終還是付出了所有,卻不曾期待過幸福的時候——”
江夙砂的歌唱得好長,咬字那麼清楚,人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不大有激烈的情緒,卻縈繞著至深至情的哀傷,從柔和的嗓音裏淡淡出來,一絲一絲隨著那琴聲氤氳了所有聽眾的眼睛。
“我不知應該怎麼說,也許不該流淚再說要你愛我——但怎麼說,我的脆弱,總是因為虧欠你……太多又太多……”
琴聲在最後的時候激越起來,仿佛彈琴的人心情在這個時候激越起來,落了淚哭出了聲。果然過了一陣,江夙砂那熟悉的微微顫抖如小貓一般的抽泣透過廣播傳了出來。
“哇——好深情——”班裏的女孩竊竊私語,“究竟是誰讓他哭?好感人的感情。”
“就是就是,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女孩子。”
“聽得我都想哭了。”
廣播繼續。
“夙砂君?沒事吧?”
“啊……”江夙砂並沒有像以前那樣撲入別人懷裏,似乎已控製住情緒,有些靦腆,“對不起,太投入了……對不起……”
“嗬嗬,夙砂君的優點就是做事都非常投入啊,唱得好感人,是夙砂君自己作的歌曲嗎?”
“嗨。”
“可以告訴大家這個女孩是誰嗎?”
“嗯……我想她不會喜歡讓大家知道,她是個不喜歡露麵的女孩。”